林夢以眼神中流露出茫然,如果那時他能多給自己留下些信息,讓他知道今後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該躲著誰,他也不至於這樣被動。
林夢以沒看到虞未錦臉色有些不自然,虞未錦喝了口手邊的檸檬水,道:“其實還有一部分信息我沒有給你,那是從前的你留下的一段記憶。”
林夢以驟然抬頭看他。
虞未錦看著他的眼睛定定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這一部分事關你以前身世和......”
“和什麽?”
“和仇恨。”
林夢以道:“仇恨,什麽意思?”
“手術只是封閉了一段你的記憶,你想失憶,是因為想忘記一個人,但並不是拋棄自己從前全部的人生經歷,起碼有一件事情,是從前的你認為不能忘記的。”
“什麽?”
“你的乾爹,”虞未錦道:“你小時候在福利院長大,被人資助著念完了高中大學,就是你的乾爹,但他是個變態,對你心懷不軌,他還資助過很多人,不知道別人有沒有被他覬覦過,但你飽受他騷擾多年,對他的仇恨深入骨髓,你一直想報復他,揭露他的惡行。”
林夢以眉心微蹙,聽著這些,不知道為什麽,他並沒有陌生的感覺,仿佛一株早已扎根於心的嫩芽,淋上一絲甘露,便又開始複蘇起來。只是他還是不清楚具體情況。
“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因為從私心來講,我希望你這次重新開始,能活得輕松隨心,但現在看來,我覺得你需要一個目標,在完成目標的過程中找回從前正常的生活節奏。”
林夢以問道:“你的意思是,有關這段的記憶,我可以想起來?”
虞未錦:“是的,當時手術的時候,這部分沒有完全封閉,如果你選擇記起來,回帝都後我可以通過手術來完成。”
林夢以攥了攥拳,一方面他為自己可以找回一部分記憶而興奮,一方面他又不可避免有些忐忑。
“夢以,”虞未錦道:“選擇由你來做,你要不要記起來?”
“我想記起來。”林夢以看著虞未錦眼睛道,這段記憶對他有些奇怪的吸引,他明明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他很想記起來,反而是有關裴延的回憶,每次他剛開個頭便會頭痛欲裂,大概潛意識裡就不想記起這個人。
虞未錦看了他足足一分鍾,才說:“好,我答應你,等風頭一過,我們回帝都做。”裴延突然想起什麽,隨口道:“對了,到時候也該做孩子的手術了。”
林夢以摸了摸肚子,沒說話。
距離上次見到宋信北,已經過去三四天了,這幾天林夢以每天來賽車場報道,跟著教練和賽車手一起練車,在這裡吃飯,有時練得時間晚了,就在這裡睡了。
虞未錦抱怨過幾次,不過看他堅持,也就沒再說什麽。
林夢以把附近的房子都看了看,但還是沒有合適的,這裡地段比較好,稍微能住人一點的房子每月就要五六千,頂他一半工資了。
這天是周末,林夢以隻用上半天班,他中午吃過飯便想走,打算再去看一看房子,這幾天虞未錦也在家裡住,兩人都不方便。
結果一出門,就看見宋信北的車停在門口。
宋信北一看見他,立馬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朝他揮揮手,“夢以!”
“你怎麽在這兒?”
宋信北一手撐住車門,從敞篷跑車裡跳了出來,他今天上身是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是寬松的燈籠褲,前胸掛著墨鏡,整個人陽光又帥氣,配上一輛亮銀的跑車,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林夢以歪頭笑了一下,雖然和宋信北見面不多,但是林夢以感覺他是一個很複雜的人,一個人住在郊區空空蕩蕩的大別墅,周圍全是楓樹,但性格又張揚愛笑,喜歡亮眼的跑車和衣服。
“前幾天一直忙事情,都沒時間見你一面,怎麽樣,在這兒乾得還習慣嗎?同事有沒有為難你的?”宋信北朝他擠擠眼睛。
林夢以笑了,“沒有,你想什麽呢,人都挺好的。”
“那就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一準開除他。”
林夢以沒理這茬,隻問道:“見我幹什麽,有事嗎?”
宋信北注意到他上挑的眼角,以及講話時那種清冷的聲線,就覺得渾身戰栗,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人,只是朝他說上一句簡單的話,就如此讓他欲罷不能。
宋信北輕舒一口氣,慢慢道:“沒事不能見你?”
林夢以笑了笑沒說話,宋信北說:“前幾天不是說幫你找房子嗎,現在找到了,是一棟離這裡只有七百米的公寓樓,七十平方,你一個人住挺合適,走吧,去看看?”
林夢以轉了轉眼睛,問道:“多少錢一個月?”
“呃......兩千吧。”
林夢以有些意外,他找了這麽多天房子,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麽合適的,況且這種地段租一個兩千塊一個月的房子,除非地下室。他狐疑道:“你不會被人騙了吧?”
宋信北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我能被人騙?那是我兄弟一個不用的房子,我讓他借我用用,我本來想白給你住,但我猜你肯定不會答應,所以收你兩千意思意思,”宋信北突然靠近他,勾起嘴角:“到時候,這些錢買禮物送給你。”
“無聊。”林夢以繞過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