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念頭冒出,林夢以一下就清醒了,他拿出手機,發現上面果然有數十通電話打來,都是家裡保姆的。
林夢以回電話,電話很快接通。
“林先生,您可算接電話了,我打您和裴先生的電話都沒人接,出什麽事情了嗎?”
“出了點事......你還在家裡嗎?”
“在在,當然在,您二位都不回來,我怎麽可能走,您放心,兩個孩子都好著呢,現在正在裡屋睡覺。”
林夢以松了一口氣,道:“我下午回去一趟,裴延他......出了點事,這幾天家裡還要麻煩 你了。”
掛電話後,林夢以還沒喘口氣,手機再次響起,這次居然是虞未錦打來的。
他走到外面接電話。
“虞大哥。”聲音疲憊沙啞。
虞未錦沉聲道:“夢以,你跟裴延和好了?”
林夢以一愣,“......還沒有。”
“什麽叫‘還’沒有?”若是仔細聽,能分辨出虞未錦的語氣與平日不同,夾雜著克制後的怒火,“你忘了他以前怎麽對你的嗎?”
“沒忘,”林夢以語氣懨懨,“但我也不想再耿耿於懷下去了,他已經道過歉,我不打算再追究。”
“不打算追究是什麽意思?你同意讓他追你,要是動心了就再在一起?”
“......”
“夢以,你太讓我失望了。”虞未錦做下結論,半晌又道:“你知道這次裴延是怎麽找到你的嗎?”
“......怎麽?”
“是陸祁霄告訴他的,陸祁霄想讓你們有多接觸的機會,以便你得到更進一步的信息,可大概他也沒想到你們會直接和好吧?”
林夢以聽見是陸祁霄告訴裴延的,眉頭緊皺,陸祁霄真的那麽確定他們不會重新在一起嗎?他心中突然劃過一個想法,可那個想法一轉即逝,快到讓他來不及捕捉。
“虞大哥,之前的事情我已經不記得,就算恨也恨不起來,失憶後經歷的這些......”林夢以扭頭看了落了一條門縫的病房,“他也還清了,我要考慮的事情已經夠多,不想再繼續恨下去了。”
虞未錦那邊不說話,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聲。
林夢以歎了口氣,他知道虞未錦是真心為他擔憂。
半晌,虞未錦壓抑著問,“你說你忘了,所以不恨他,那你要是想起來了呢?”
“什麽?”
“......我不想看你重蹈覆轍,你明白嗎?”虞未錦道:“拋開你失憶後的事情不說,在你們的婚姻關系內,他曾經是怎麽對你的,你全不記得了,所以現在才有可能跟他重新開始,可那樣一個人渣,骨子裡就充斥著劣根,他現在對你好,可一年後呢?十年後呢?你能保證他違背自己的天性一輩子對你好嗎?”
林夢以呼出口氣,“現在八字還沒一撇,我只是不再恨他,不等於接受他。”
“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再次接受他!”虞未錦似乎再也按耐不住,體內的憤怒勃然爆發,“林夢以,裴延那樣厚臉皮的人,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生性頑劣善於偽裝,當年就是把你騙得團團轉嫁給了他,但他只是想要一個妻子,他不是想要一個愛人,這幾年你過的什麽日子你忘了,我還記得!你要我怎麽看你再次踏進火場,還是同一個火場?!”
“虞大哥,事情沒到你說的那一步,”林夢以閉了閉眼,“我不會答應他的。”
“真的?”
“......真的。”
虞未錦破天荒地向他發了火,讓林夢以本就一團亂麻的心緒此時更攪得剪不斷理還亂,他該怎麽辦......為什麽他沒有記憶的事情也要他來買單,他到底是誰?失去從前記憶的他到底還是不是林夢以?
他隻覺得自己的頭痛得快要裂開。
他沒在醫院多待,回了家。
保姆走後,兩個小孩還在睡覺,林夢以聽著她們帶著奶味的鼾聲,心緒漸漸恢復寧靜。
他看著她們平靜的睡顏,想起每天裴延過來的時候,林小丸總是愛纏著他,林茉則眨巴著眼睛等著裴延也把她抱起來。
於是裴延一手一個,坐在沙發上一逗能逗半天。
林夢以曾經覺得自己一個人也能把兩個孩子照顧好,可是現在這兩個孩子,還能離得開裴延嗎?
下午時林夢以得知一個消息,宋信北已經回國了。
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多意外,宋信北本來就是因為他才來的澳洲,現在他已經把話說到頭了,宋信北自然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但林夢以始終忘不了裴望說的他另一個人格,破壞力極強的反社會人格,林夢以只希望宋信北能徹底放下他。
到了快傍晚的時候,醫院來了電話,說裴延已經醒了,一直要找他。
林夢以下午在家裡燉雞湯,隨後提著保溫箱去了醫院。
他進病房的時候,裴延正在輸液,看見他的瞬間眼裡就亮起星光,仿佛天地瞬間失色一般,那格外明亮的眼神,刺得林夢以移開了視線。
林夢以走到床邊,從保溫箱裡拿出碗,裴延放在床上的手拽住他衣角,歎喂道:“你沒事就好。”
林夢以抿嘴不言,手裡給他盛湯。
“當時我在想,如果真的死了,拿命護你一次也值得,就當我對你贖罪,就是不知道那時你會不會原諒我。”裴延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