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代言是簡亦三年前接下的,那會兒的代言費只有一百萬,在電競行業中算低的。朝茗當時拒絕來著,是簡亦主動應下。
他想,這孩子是不是缺錢啊,也就應了簡亦接下這個代言。
三年過去,簡亦已然成了電競圈大神,身價也自然水漲船高。就連ROSA外設給簡亦的代言費也是八百萬起步,悠悠給出的一千萬自然不算最高。
“我懂,ying神的代言費沒有這個數,我們好像有點虧。”朝茗比了耶,抿笑點頭,洋洋續道,“所以他們也開出了附加條件,要是今年的TGA你再奪一冠,他們的代言費翻倍。”
簡亦蹙眉道:“今年的TGA我不打算參加。”
“什麽意思?”朝茗一僵,“WCG是你的終極夢想,你不想打了?”
兩年一度的WCG是每個CF職業選手的夢想,而拿下WCG的門票,唯一途徑就是問鼎TGA職業聯賽全國總冠軍,代表中國出征世界舞台。
簡亦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重新點燃根香煙,吸了一口,說:“不打了。也沒有打下去的動力。”
“沒有動力?”朝茗好笑道,“ying神是錢賺夠了?還是夢想開始冬眠了?”
簡亦緩緩吐出煙絲,搖頭說:“都不是。是我醒了,想去走條不一樣的路。”
朝茗自認為是個生意人,不懂感情隻懂利益。他聽不懂簡亦的話,只是歎口氣,也順便點了支煙,然後攏起眼尾打量簡亦,想尋出點能勸說對方的由頭。
在電競圈,努力的職業賽手很多,但像眼前這樣既努力又有天賦的職業賽手卻少之又少。即便簡亦成了ying神,也與群雄相爭的WCG門票失之交臂過。
朝茗記得很清楚,兩年前簡亦打TGA的最後一場,決賽時輸給了SKY戰隊,最後衛冕那一年的TGA亞軍。
同一天,他的母親患肝癌去世。
這是簡亦的痛,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簡亦都處在半人不鬼的狀態,把自己鎖在遊戲裡,一局接一局地不停打。
那段日子,好多戰隊的職業賽手被他虐得自閉,大家都在圈內微信群裡抱怨,ying神是TGA失手了不痛快,存心報復圈內的樹苗子。
後來圈內沒有一個人接簡亦的戰書,他找不到人打遊戲,無趣,朝茗就買了張去美國的機票,放了他一個大假。
想到這,朝茗拍拍簡亦的肩,笑道:“我懂,等打完今年的TGA我再給你放個大假,送你去見美國的小男友,OK?”
簡亦吐出最後一縷煙絲,滅掉手裡燃著的煋火,抬眸說:“你不懂,我要的不是放假,而是退役。”
朝茗被煙狠嗆了一口,破口道:“靠!退役?”
簡亦“嗯”了一聲。
朝茗差點沒暈過去,連連擺手,撫著心窩安慰自己,這是簡亦喝多了才說出的胡話,他不能當真,好好說,一定不能生氣。
他沒敢繼續反駁,只是叫簡亦想清楚了再議,然後快速逃離現場。
但在簡亦心裡,退役並不是他一時興起。如果不是欠下T.Z幾場國際大賽,他早在兩年前就離開T.Z去了美國。
而現在,三年了,十八個冠軍,他認為他欠T.Z欠朝茗的,都已經還清。
幾天后,簡亦把退役申請書放在了朝茗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他路過一隊,聽到訓練室傳出喧鬧聲。
“老天!Nail這AK壓得可以啊!”
“實屬牛逼,打哪兒冒出來的?”
“Gyang戰隊。西南賽區新組的,本賽季的戰服第一名。”
“厲害了,看來電競圈又將有一支黑馬戰隊騰空出世!”
簡亦頓了頓,轉身走進訓練室:“你們不訓練在看什麽,今天的圖跑了嗎?”
淡淡的口吻,隊員們卻倏然一驚,全都站直身子圍成一圈,擋住那台顯示器。
吳越咧了咧嘴角,痞笑道:“隊長,我們剛跑完,準備休息十分鍾再繼續。”
“對對對。”另一名隊員任小曳接道,又轉念一個激靈,“哦~不對不對,我們馬上繼續。”
整個CF分部,一隊隊長簡亦是出了名的嚴狠厲。
要求嚴,訓練狠,懲罰厲。
任小曳話音一落,其他人全都立刻散開,飛快回到自己機位上開始跑圖。
“等等。”簡亦攔住準備退出戰服觀戰的任小曳,說,“你切換一下遊戲視角,我看一下你們剛才說的那人。”
隊長什麽時候對打AK的玩家感興趣了?任小曳愣了愣,等回過味才發現,隊長刮胡子了,而且語氣好像和平時也不太一樣,溫和多了。
他忙將遊戲視角切換到Gyang-Nail的身上:“隊長你看,這個叫Nail的AK是不是很剛。而且他走位相當純熟,有種不是業余玩家的感覺,而且我隱隱覺得......”
“覺得什麽?”簡亦的視線緊盯屏幕上的Gyang-Nail。對方的壓槍高度和角色走位,都和當年的時奈太像。
任小曳接道:“我是覺得他的打法和槍神Quee比較像,都是那種激進中帶點小技巧,而且你看他的殺敵數和死亡率,KD值一直在1.3以上,甚至好幾次打到了1.4。”
“他在保存實力。”簡亦脫口道,“你看他走位,如果沒猜錯,他的正常KD值至少在1.5以上。”
任小曳驚了:“隊長,你這是在誇他?!你連Quee都沒誇過,竟然誇一個業余玩家?”
業余玩家?
簡亦心道,如果時奈的水平也叫業余玩家,那其他戰隊的青訓隊員估計連玩家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