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確實被妖精勾走了,只不過是個沒胸的妖精。
文件袋在腰腹上滑動,又熱又癢,搖搖欲墜,他一抬手給丟上儀表台。
正遇付慈海拐彎打方向盤,小聲試探:“你手真的……”
江童顏快答:“沒事。”
付慈海不甘心:“都說DG-Man是因為手傷退役的,純屬好奇。”
“再好奇讓小姨多給你介紹倆相親對象,省的你天天閑的沒事逮耗子。”
“別介,有話好商量。”付慈海轉移話題,“話說你這名字挺有意思的,Man?中國最牛逼的男人?”
“傻逼,那是中文。”江童顏閉眼,不想玩兒文字遊戲。
“man……有區別?”
“三聲。”
付慈海:“??要不我還是老實開車吧。”
今早晨會上主任通知有職業選手預約複查,他卻翹班接了江童顏,此時車速飛快。
估計車程差不多到了,江童顏打個哈欠睜眼,深沉地望著街道兩旁。
他在生在寧海長在寧海,兩年沒回來過,這景象熟悉,又有說不上來的陌生。
市區排名第一的私立醫院出現在路尾,玻璃窗一塊挨一塊,晃得他眼疼。
江童顏偏頭,恍惚回到前年暑假,他跟蹤某人到這,還吵了一架。
“呵,都多久沒回來了……”他喃道。
江應說不做體檢就滾蛋,又沒說在哪體檢,人院是檢,私院也是檢。
付慈海停車:“我先去地下車場,你進去等我,還有個病人,和你一起。”
“行。”江童顏走兩步回頭:“八樓?”
對方連車帶人沒了影。
此時私院北樓——
中國區LEG戰隊趙經理已經在環廊上踱了十分鍾的步,探頭探腦往廁所瞅,不知道以為是變態。
終於,一個清瘦個高的男生走出來,肩膀上掛著黑紅隊服,步子很閑,眼底青影明顯,走進能聞到股濃鬱的煙草味。
趙燚截住人,問:“易慎,來都來了,做個檢查再走?戰隊絕對是為了你好,大家都不容易……”
抽完半盒煙,嗓子啞的不行,人也倦的發寒,易慎回答:“歲數大了,禁不起折騰,我自己的手我清楚,要不你挨一拳試試?畢竟我還是個孩子,習慣就好。”
經理一愣,趕緊哄道:“祖宗,就幾分鍾,好歹讓醫生看一下!”
不提還好,一提就心裡憋火。易慎單手解開襯衣領扣,咳嗽幾聲,聲音響的離譜:“發燒的是周州鋅,我查哪門子?”
趙經理擰不過:“算了,和你說實話吧,沈總給你約了醫生,周州鋅是個意外……”
易慎皺眉回憶,那位隻砸錢不露臉的金主媽媽,不讓他們接廣告,不接代言,但凡有個頭疼腦熱必須來醫院,隊員們前後折騰了七八次。
大半夜發燒37.9℃被拽起來的周州鋅,丁點兒不敢抱怨。
易慎避重就輕,反問道:“沈稚回來了?”
“不知道。”趙經理悄聲附耳,“沈總說……綁也得給你綁來。”
易慎扭頭,抬腳往外走,仿佛壓根兒沒聽見這句威脅:“您還是多擔心擔心秋季賽吧,HAMA買了King和Line,中國區四強都不一定進的去。”
趙經理急忙喊:“你也知道秋季賽馬上開始了,你的手絕對不能有事!”
易慎這次頭也沒回,敷衍擺手:“知道了,大寶貝兒,我肯定好好供著。”
醫院裝潢都差不多,白牆白門白大衣。江少爺路癡了二十幾年,能在底樓找到電梯已經燒高香了。
褲兜手機又響,沒料到是他爸打的。
江童顏掃了一眼屏幕,沒半點猶豫地按斷電話。
出電梯走廊地座位上稀稀拉拉坐著病人家屬。
江應穿著板正白大褂,疾步過來,嚴肅的臉下繃著暴怒:“遲到三十分鍾,多大人了能不能有點時間觀念!”
江童顏一副吊兒郎當樣:“換樓第一次來,沒經驗。”
江應沒跟他打哈哈,指向前方診台,說:“快去掛號領手環。”
江童顏問:“我還得領手環?”
“廢話,天王老子來了也得領,你特殊什麽?”江應轟著他往前走。
本來不滿,但江童顏更多是驚訝:“您怎麽來私院了?”
知子莫若父。
江應推搡他:“中國這麽大我哪兒不能來?就知道你不會去人院!等會兒主任來了你客氣點,人家是這方面專家,接觸過不少……”
江童顏聽得煩,按著口罩外沿想走。
這時一個穿黑色籃球隊服的人靠過來,瞅著有些眼熟。
男人走到江應身旁,禮貌打斷道:“江院長,劉主任來了嗎?”
江應放緩了語氣,說:“馬上了,您再進去等等。”
裴信卓?江童顏心下疑惑,他不是退役了嗎?
易慎原本已經快到樓底,迎面撞上從周州鋅房裡出來的裴教練。
“趙媽媽”好說話,“裴爸爸”就不管用了。他被教練半逼半就壓回來,鎖在病房。
陸陸續續,院長、主任、實習醫師都聚過來,卻不開始。
氣氛愈冷,另道高挑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付慈海聚掌擴音,喊到:“江童顏,這邊。”
易慎面色凝固,聞言扯掉脖子上的東西,慌亂揣兜。
父子倆置氣貴置氣,江童顏自知晚了,一路大步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