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慎搖搖頭,說:“沒事,不疼,明天就好了。餓了嗎?我去便利店給你買點吃的?”
“那我要菠蘿包,外加一瓶東方樹葉。”江童顏攥著他胳膊舍不得放人,“快去快回。”
男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嗒、嗒、嗒——清脆的高跟鞋聲響起,沈稚辦完住院手續回來,手順裙擺尾,防走光,坐到了剛才易慎隔壁的位子上。
“本來就少一個人,老K收到消息後想帶著小景跳槽,現在好了,一缺四,你打算怎麽辦?”醫院樓道內禁止吸煙,沈稚乾脆咬在嘴裡,用舌尖抵住。
江童顏苦笑攤手,說:“想走就走吧。”
他閉眼仰頭,失魂般靠在椅背上,攤開的兩手十指相扣,擱在褶皺的褲料上,繼續說:“我也不知道。”
江童顏捏捏眉心,自認無力,建立戰隊這件事終究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資金,人員變動,光憑技術管理和興趣不足以支撐一個戰隊,但凡其中一個環節出現問題,他就得立刻被打回原形,從頭再來。
裴信卓受傷都不能避免,何況是戰隊。
他想,如果當初不組建EG,說不定就不碰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就不會坐在這手足無措。
本以為隊友變動是最大威脅,奈何沈稚的壞消息還沒講完。
“戰隊資金鏈最多支撐到月底,基地的房貸還有四個月,銀行那邊不支持放貸,我們手裡可沒剩多少流動款了。”
“北美那邊跟我聯系,問你考不考慮去打兩年,價格你定,翻一番不成問題。”
江童顏聽著,咬緊後槽牙錘牆,好一會兒,臉上才顯露出疲憊的倦意:“我考慮考慮。”
“別那麽悲觀,說點有趣兒的。”姑侄倆聊完正事,沈稚有理由八卦地調侃他:“那個男生怎麽回事?”
江童顏也沒藏著掖著,索性一步到位,回答:“你心心念念的侄兒媳婦。”
沈稚“嘶”了一聲,某光忽閃:“人不錯,沒準……是你命中貴人。”
“我肚子疼,去個廁所。”
江童顏胃痛去廁所,裴信卓麻醉未過,還沒醒,易慎回來時樓道只剩沈稚一個人。
男生抿了抿下唇,白色衣料帶著夜晚的涼意,將塑料袋遞過去,說:“對面便利店買的,您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謝謝。”沈稚親切地接過袋子,翻出一盒牛奶,毫不客氣擰蓋,邊喝邊抬頭看他,說:“江童顏剛才跟我說了,你們的關系。”
話音一落,易慎頓時皺眉,川字鎖的能容得下一根針。
江童顏為什麽要闡明他們的關系,原本排練好一切澄清話的易慎定在原地,四下無措。
可沈稚好像沒發現一樣,自顧自地繼續說:“可是EG都快解散,你男朋友馬上就要失業了。”
“不會的。”易慎立即出聲打斷,“他不會放棄EG的,他還可以找新的隊友……”
他不相信江童顏會因為這點挫折放棄他追尋許久的夢想。
“就等你這句話。”沈稚似乎早有準備,從包裡掏出一遝紙,像前不久在TIMES青訓營一樣:“再給你一次機會,想不想去EG?”
怕這些話糊弄不住小男生,沈稚甩出感情牌,雙管齊下:“易慎,你也看見了,裴信卓這個樣子不可能再打比賽的,只要你簽了青訓生合同,EG就有救了。”
說到這裡,她又補了一句:“江童顏也有救了。”
易慎蹲在地磚,面對著椅座上的白紙黑字,不停地拔合筆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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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信卓轉院回了寧海市,恢復情況不樂觀。江童顏沒和江應打招呼,想直接敲開辦公室堵人。
沒想到沈稚也跟來醫院找江應。
“其實你不用見他,我一個人去就行。”
汽車駛入寧海市人民醫院輔路,靠邊停車,易慎和江童顏下來。
“等會兒。”沈稚喊。
江童顏回頭,讓易慎先找一個便利店進去坐著。
臨走前,江童顏和沈稚還說著話,沈稚刻意壓低音量,易慎聽的不清楚,不自在地抿唇。
他有些擔心,目光緊鎖著江童顏,男人注意到身後的表情,無聲地笑了笑,招手讓他放心走。
車旁,江童顏還以為對方要勸他和江應和好的事情,沒想到沈稚等易慎走遠了才開口:“給你看個東西。”
江童顏手中一沉,被塞進一份複印文件。
“誰說我是去找江應的啊?”沈稚挑眉。
江童顏接過東西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吼道:“你他媽簽他做什麽?他一個學生,還沒參加高考,而且EG根本上不了場!就跟廢物一樣。”
沈稚戳了戳他胸口,收回手:“那就辛苦辛苦你,一個人去北美好好賺錢,養家咯。”
說完,沈稚轉頭關上車門,隔著玻璃補充道:“對了,這種合同我複印了上千張,你撕了也沒用。”
然後連人帶車揚長而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童顏很快找到江應辦公室,這是他決定打職業後第一次踏進這裡。
門推開,裡面還站著一個人,是那天婚慶上送祝福的張醫生還是李醫生?
他沒功夫想。
江童顏點了個頭,對方“嗯”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顯然對方對他也沒印象,上下瞟了眼便繼續看手裡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