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人生地不熟,沈稚將慶功宴安排在寧海大酒店,趙燚附議,好不容易揚眉吐氣一把,必須豪氣,直接將整棟酒店裡外包下。
他們選了一間最大的包廂,點了最貴的菜。比完賽禁酒令解除,吃喝玩樂全憑喜好。
最開心的還是梁崇宇,扛了三箱子啤酒又拎了幾瓶白的,嚷嚷:“今晚不醉不歸。”
林徊也跟著挑眉附和:“喝醉了自己回去啊,沒人管你,保安大爺都不想讓你睡他家台階。”
“沒事兒。”梁崇宇咬開瓶蓋,“喝吐了住這兒,老趙不是包夜了嗎?”
包屁夜,還想著網吧呢?趙燚白了他一眼,考慮用不用叫服務員上兩盤花生米。
江童顏擔心易慎的胃,這些年斷斷續續一直犯胃病,他讓沈稚盯著,大大小小的病一定要去醫院,結果還是給身體搞垮了。
完蛋經理,早晚有人治你。
江童顏給易慎倒了杯酸奶,放在手邊的位置,勸道:“行了,今天贏了就讓他喝吧。”
梁崇宇腰板立馬硬氣:“聽到沒,MVP發話,喝!今天誰不醉誰孫子。”
上次受到教育的周州鋅原本都忌酒了,一聽這話,偷偷瞄向裴教練,小聲問:“一點點沒事吧……”
裴信卓說:“多一點,今天你倆一塊住這兒。”
周州鋅立刻眼底放光,仿佛又奪了一次冠軍:“服務員再來一箱!”喊完又覺得喝不了,他戳了戳隔壁座位的易慎,“隊長你也喝,我們贏了誒,高興點兒,哈哈哈……不過你臉怎麽比輸了還黑。”
易慎:“……”
酒過三巡,事實證明,LEG全隊除了技術好一點,酒量真的菜到極致。大冒險不到三局,梁崇宇把初戀電話都快打崩了,哭著說想她。
隊長心情不好,周州鋅感覺的到,卻說不上來,拉著他倒酒,江童顏就在一旁看著,易慎心裡有氣,借著酒勁兒撒出來也好。
沈稚中途接了個電話出去,到現在也沒回來。
裴信卓更是喝倒爛醉,一抬頭,旁邊的幾個人早就不見了,只剩一個白團子窩在自己腿上,呼哧呼哧睡覺。
周州鋅努著嘴,嚷嚷了兩句說他還能繼續喝。
裴信卓氣笑了,攬住周州鋅,從腋下抽出自己外套,蓋在他身上,又調高了幾度空調,讓大家睡得安穩。
“教練,你看著他們。”易慎站起來,頓了頓說:“我和江童顏出去走走。”
周州鋅聽見隊長的聲音,醉的迷迷糊糊,話都說不清,但不放心他也想一起出去:“我也想去,等會兒,帶我一個……”
“睡你覺吧。”裴信卓壓住周州鋅揮起來的手,對他們倆保證:“去吧,這兒我看著。”
可周州鋅跟瘋了似的,突然從裴信卓腿上起來跑出去,三個人誰都沒拽住。
“回來。”裴信卓喊道,跟著周州鋅的腳步追上去,也沒顧自己的腰傷。
江童顏:“……”
易慎:“……”
“走吧。”江童顏怕易慎著涼,將外套披在他身上。回頭時,好像看到沈稚吸著煙,困在燈影中,被一個陌生男生按在牆角。
又是一年夏風涼。
兩個人沿著寧海大酒店的街道往回走,火車站修修改改換了新的,馬路也從單行道變成個雙道,這條路上次走,還是趕著回去給小幹部開家長會。
江童顏想著想著便笑了,牽著易慎問他怎麽了,易慎不回答。
良久,男生突然停住,轉身抬頭,對上江童顏的眸光,平靜開口:“其實我有想過的。兩年前高考完,跟你一起,就像現在這樣走走路,吹吹風,也沒什麽事兒,但是想想就很舒服,可惜你走……”
“現在也可以。”綠燈亮了,江童顏打斷他,拉著他的手慢慢過馬路,改變了方向。
男生喝了酒,有些醉,直到看見二樓巷口的便利店時,易慎才恍惚記起來,這是他高中經常走的那條街。
幾秒鍾後,易慎抬頭向前望——對面的“綠蘿網咖”裡,燈火通明。
一樓的窗戶邊,照例擺滿了仙人掌,最前面那一盆頂,還開了淡淡的小花,來上網人的腦袋,晃動在綠植裡,依舊詭異。
而他腳下站的地方,就是當年江童顏從流氓手裡救他的地方。
有種莫名的衝動使然,易慎忽然躺下,背後是冰涼的水泥磚,而江童顏高大的陰影籠罩住他,兩人目光相對。
易慎閉上眼,等著江童顏將他抱起來。
等啊等,現實和記憶總有那麽一刻重疊,十九歲的江童顏和二十二歲的江童顏同時抱起他,救他於冰冷的世界之間。
雖然穿著外套,但是水泥地還是有點冰骨頭。
江童顏從身後摟著他,小臂縮在他胸前,圈起一方溫暖:“多大了,還躺地上玩兒。”
易慎沒掙脫,輕咬著嘴唇,反而抓他更緊,什麽話也不說。
江童顏感覺到他身上回暖,松開胳膊,向下牽手:“怎麽,贏了比賽還不開心?”
“沒有。”易慎搖搖頭,如實回答。
江童顏刮了刮他鼻骨,笑笑:“那怎麽皺著個大眉頭,好像周州鋅欠了你八百萬。”
而易慎卻猛然打掉他的手,抬頭問:“為什麽退役?”
男生逼得緊,一點一點傾身壓在江童顏身上,目光熾熱,再離近一些,不管多冷的東西都會被這溫暖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