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晚,王浪都睡得特別不踏實,以至於清晨那點風吹草動都能把他給吵醒,他穿好衣服,抓著頭髮,一臉困意往外走,正好碰上霍廷和江方濂在客廳吃早飯。
“起得挺早啊。”霍廷一大早說話都刻薄,語氣陰陽怪氣的。
王浪沒太睡好,腦子裡一片混沌,聽不出霍廷的挖苦,他沒有去洗漱,拖個凳子坐到飯桌旁,還沒說話,就打了個哈欠。
“你在這兒坐著等著誰伺候你呢?你不知道自己去盛飯嗎?”霍廷遷就江方濂一個就夠了,王浪想都不要想。
王浪不想動,睡眼惺忪,“我坐會兒,怎麽這麽早啊…”
“你還好意思講?你自己不去開店,還得阿濂幫你。”
王浪哈欠打得震天響,霍廷的話他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順手拿起碗裡的雞蛋,在桌沿邊敲碎,慢慢悠悠地剝殼。
霍廷都不興說王浪,一門心思都在江方濂身上了,他剝了個雞蛋,江方濂不怎麽吃蛋白,他扒了蛋白,將蛋黃丟進了江方濂的碗裡,順手又將小菜和裝著雞蛋的碗調換了位置,讓江方濂更好夾菜。
霍廷的動作太自然了,可有王浪在,江方濂就不自主在,他飛快將碗裡的早飯吃光,嘴裡那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口齒不清道:“我…我先…下去了…”
看著江方濂落荒而逃的背影,王浪覺得自己有什麽事情忘了問,他隨口道:“你還特地早上起來給小江做飯啊…”
王浪一副迷茫的樣子,霍廷實在受不了了,起身打算給王浪盛碗飯,沒想到王浪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幹嘛?”
“幹嘛?”王浪的表情像是瞌睡漸漸醒了,昨晚那些個驚世駭俗的想法像是走馬燈一樣,在他腦子裡一一閃過,他故意拖長了音調,“阿——濂——”
王浪的反應,明顯是察覺到了自己和江方濂的事情,霍廷站在原地,等著他開口問。
“我以為你…開玩笑的啊…”王浪覺得自己這麽說不妥,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表達內心的感覺,“你先前不是…還在想怎麽拒絕江方濂嗎?”
霍廷理直氣壯,“後悔了不行啊?”
王浪瞌睡雖然醒了,但是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兒來,霍廷的回答讓他無言以對,他眉頭緊蹙,極其考究地上下打量著霍廷,喃喃道:“你什麽時候喜歡男人的?”
霍廷掰開王浪的手,沒有回答,從廚房盛了碗飯擱到飯桌上。
“誒!你別不說話啊。”王浪來勁了,“給我透露一點唄。”
“你神經病吧你,怎麽這麽雞婆啊?”
“哎!”王浪倚在飯桌旁嚎叫,他是覺得霍廷空窗期太久,這一找,就找個與眾不同,他當然得八卦一下,見霍廷不願意說,他轉身扒了兩口飯。
可這兩口飯堵不上他的嘴啊,他神色猥瑣,壓低了聲音,“誒,你喜歡男人的話,你之前對我有沒有過這種想法啊?”
霍廷側臉看著他,臉色肉眼看見的變得難看起來,“你撒泡尿照照吧,一大早別說這麽惡心人的話。”
王浪在長相就沒受過這等奇恥大辱,他心裡甚至有點不平衡,半晌才緩過勁兒來。
“哦!江方濂就是個香餑餑,我他媽就惡心?我他媽哪兒長得惡心了,你會不會說話啊?”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霍廷不會承認自己也跟江方濂這麽說過,他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你跟他比什麽啊?你這不是有病嗎?”
好像是這個理,這對比不太恰當,王浪想了想,“誒?那喜歡男人什麽感覺啊?跟女人有什麽區別?你跟小江發展到哪一步了?”
談戀愛的步驟,不就是牽手、擁抱、接吻和上床嗎?一想到江方濂昨天裹著被子在霍廷家,王浪覺得霍廷這禽獸說不定都直接跳過了前面三步。
“你這麽想知道,你找一個男人試試不就行了嗎?正好,我這兒有個現成的,人家還是日達的經理。”
王浪立馬做了個“停”的手勢,“打住,不說拉倒。”
日達的經理,王浪隱約還有點印象,好像在自己這兒做過名片的,再加上那個倒插門,然後江方濂,就連霍廷現在也是,他身邊怎麽這麽多啊。
過年耽擱了,霍廷一直沒時間去給父母上墳,正好趁著江方濂假期,他倆再一次一塊兒去了墓地。
市裡的雪化得差不多了,只是山上還是冷,兩人買了好些紙錢,到墓地門口下車,然後順著石梯慢慢朝上爬。
“到了。”霍廷說道,“就是這層,往裡走。”
順著平台再往裡走,雙人墳旁的臘梅樹也開花了,明黃的花瓣散落在墳前,妝點了顏色,看著沒那麽蕭條。
他倆順手收拾了一下旁邊的雜草,霍廷折了一支臘梅放到墳頭,又擦了擦媽媽照片上的水汽。
像是在跟江方濂講話,又像是在跟父母講話,“好冷啊,今年居然能冷這麽久。”
江方濂低著頭在認真的分紙錢,“下這麽大的雪,今年肯定是個好年。”
霍廷看著江方濂的頭頂發呆,自己先前跟爸爸許願,說是有了對象,肯定第一時間帶給他看看,結果除了江方濂,他沒帶任何人去過醫院。
緣分好像就這麽微妙,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現在是江方濂陪著他一塊兒來看父母,他在爸爸面前也算是沒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