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幾乎算得上是無情。
傅斯冕的手在衣袖內攥緊,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傅斯冕眼前一黑。
但凡周時軻表現出一丁點的憤怒不甘或者痛楚怨恨,傅斯冕都不會產生一種叫做慌張的情緒,那幾乎是傅斯冕人生中不可能出現的情緒。
那是失控的表現,是失去理智的預兆。
周時軻把兩人的過去完全抹掉了,他毫無所謂的語氣,像那六年,真的只是離開北城去求學而已。
他否認了傅斯冕曾經出現過。
抹殺了傅斯冕的存在。
他從未叫過傅斯冕“哥”。
他眼裡再沒有任何的叫做在意的神情。
喉間湧上來一股鹹腥味,傅斯冕生生將這反應壓了下去,他對周時軻包容地笑了笑,“好。”
周時軻並不關心傅斯冕在想什麽,他要走了。
這時,衣著單薄的七七跑了過來,他手裡拿著周時軻給他的那張卡,但他顯然是沒想到還有其他人在,不安地看了看傅斯冕,發現對方看起來挺平易近人的,躊躇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三哥,這個我不能要,我沒做什麽,無功不受祿……”
周時軻沒接遞回來的卡,他當旁邊站著的傅斯冕是隱形的,“你想和我做什麽嗎?”
七七低垂的頭顱一下子就抬了起來,他比周時軻矮一點兒,因此需要抬眼看著對方。
他眼裡出現無措羞怯扭捏不可置信等一大堆神色,周時軻沒說話,伸手撚了撚對方的衣角,“你不冷嗎?”
“不冷。”他用凍得發白的嘴說。
“……”
周時軻無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上車吧,我送你回學校。”
七七立馬往後退,滿臉的受寵若驚,“不不不不不不要,我自己等會和他們拚車回去,不不不麻煩您了。”
他一口一個您,實際上周時軻和他看起來其實差不多大,只是氣場差距太大,社會地位差距也過於的大,七七潛意識地覺得用你,是對周時軻的一種冒犯。
周時軻倒不在意這些,他的稱呼可太多了,好的比如周三寶貝軻軻,壞的就是小兔崽子混帳東西狗x玩意兒,稱謂而已,代表不了什麽。
“L大太遠了,我送你,上車。”周時軻沒什麽耐心,語氣變得冷淡。
七七汗毛都豎了起來,立馬繞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上了車。
傅斯冕叫住要離開的周時軻。
“阿軻。”
周時軻身形一僵,他回過頭,語氣淡淡地說道:“傅斯冕,這兩個字我不想再聽見第二次。”
傅斯冕嗓音微啞,他的清高,他的傲慢,不再適用於周時軻。
“不好意思,我忘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他在周時軻面前,沒了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
庫裡南嶄新耀眼的車身,從停車位裡灑脫地開出去,閘口那兒,駕駛座的男生伸出手來,拎著vip卡搖了搖。
傅斯冕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穿上外套,眼裡的從容不迫,周身的溫和文雅,消失殆盡。
汪順楠小跑著過來,被傅斯冕的面若冰霜嚇了一跳。
“傅,傅總,”他心裡忐忑得不得了,以為是自己哪裡招待不周,“您,您認識周三?”
剛剛見兩人一直在說話,他都沒敢過來。
傅斯冕“嗯”了一聲,又說,“大學校友。”
汪順楠沒打聽過周時軻是哪所大學畢業的,但是他知道傅斯冕是F大畢業的,他眼睛“蹭”地一下子瞪大,“看不出來啊,周三竟然也是F大的!這小子深藏不露啊!”
他說完,又恨鐵不成鋼似地說:“F大畢業的,天天遊手好閑不務正業,浪費人才!”
傅斯冕用略帶警告的眼神掃了一眼汪順楠,“汪總憂國憂民,可惜了。”
汪順楠開始沒聽出來話裡的警告和諷刺,等他正要說哪裡哪裡傅總過獎了過獎了的時候,望見傅斯冕幽暗的眼神,像刀子一樣。
他立馬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他覺得,傅總和周三,應該是關系還不錯的校友。
只是他有些不解,無法無天目中無人的周三怎麽會和傅斯冕這種商業精英關系不錯,這兩人看著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更何況,按年齡來講,這兩人也不是同一屆的啊。
奇怪得很。
汪順楠拍了幾十年的馬屁,有失誤在所難免,他調整好心態繼續,“傅總,您現在是……”
傅斯冕看往周時軻的車駛走的方向,淡淡道:“你去和他們說一聲,今天就到這裡,我還有事要處理。”
“好嘞好嘞!”汪順楠應聲,“我去說,我馬上就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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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大在北城沒能排上前五,但卻是歷年來報考的熱門學校,原因無他,就因為住宿條件一等一的好。
不過人家專業不差的,法學是他們的王牌專業。
北城不缺有錢人,不缺富二代,不缺各類豪車,但三更半夜在學校門口出現的不多。
周時軻把車停好後,靠在椅背上,問了一句,“你叫什麽?”
坐在副駕駛上的七七囁嚅著回答,“王小迅。”
“嗯,”周時軻像是有些困了,“行了,你走吧。”
車門開了鎖。
王小迅的手搭上去,他口袋裡還裝著周時軻給他的卡,他在酒吧兼職快一個月了,見過很多有錢人,他知道像周時軻這麽大方的是他們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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