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出這家店的顧客通常身價都不菲,周時軻一開口就是要把兩個櫥窗都打包送回去,那是北城郊區一套房子的全款。
他說送到十裡北,十裡北是北城在全國都排得上號的富人區,不接受娛樂圈內行業的業主,而十裡北的門牌號分三位數和四位數,四位數門牌號的業主,通常是住房面積在一千以上。
那得是多少錢啊!
周時軻應下了,說了聲你好,並沒有像少部分圈內人一碰見粉絲就瘋狂擋臉擺手似乎對面的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小姐姐接過他手裡的卡,收了款之後確定地址之後,有些激動地問,“你以後還唱歌嗎?”
“這幾個月沒有你的消息,大家都很擔心你!”
“你放心,要是你不打算唱歌了,我不會把遇到你的事情說出去的,不過我想問一下,你是周家,那個周時軻嗎?”
她之所以知道周家,是聽老板提起過,罵周時軻小兔崽子,什麽養的狗刨了他種的花,他知道跟自己老板住一塊的人,非富即貴,於是答案已經很顯然了。
周時軻沒點頭,他走到價格明顯是店內最昂貴的一排陳列旁邊,手指在玻璃上慢慢劃過去,最後停留在了一個綠色蕾絲蓬蓬裙,栗色長發的玩偶上。
他扭頭,笑了笑,“我給你送個禮物,你覺得怎麽樣?”
“謝謝你還喜歡我。”他說。
小姐姐登時就淚目了,有回應的熱愛,總是容易令人熱淚盈眶。
重新又付款之後,周時軻將圍巾稍微裹緊,推開門,走了出去。
北城的冬季寒冷刺骨,風能將人的皮都刮下一層來,周時軻眯著眼睛往停車場走,在快走到的時候,他的腳步慢了下來,最後站在原地,徹底走不動了。
青年靠在車門上,大衣衣角翻飛,額前的碎發被風吹了起來,露出凌厲的眉眼。
他眼神淡淡地看著前方,最後落在周時軻臉上,緩緩地笑了。
周時軻看見傅斯冕指間明滅的火光,他什麽時候又開始抽煙了?記憶力,傅斯冕抽煙的時候少之又少,即使是還沒在一起的時候,也很少見他抽煙。
畢竟一直都是眾人眼裡的好學生,好孩子。
周時軻壓下自己翻騰的情緒,面無表情地走到自己車旁,想要拉開車門,被傅斯冕從身後一掌又推了回去,對方身上的青柑橘味道頂著凌冽的風蔓延在兩人之間。
“你有意思?”周時軻回身看著傅斯冕,冷冷道。
傅斯冕垂眼看著他,他眸子溫和得令周時軻心碎。
周時軻推開傅斯冕,拉開兩人的距離,他從傅斯冕手裡奪過煙,咬在嘴裡,雖然看著張狂桀驁,但周時軻抽煙的姿勢還比不上傅斯冕熟練流暢。
“傅斯冕,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時隔數月,他再說這些,跟當初已經完全不再是同一種心境了,他覺得心痛,但不舍已經淡去了許多,“在電話裡我是那些話,當面,我還是這些話。”
他現在的樣子,和以前追在傅斯冕身後跑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很想你。”傅斯冕低聲說,他嗓音沙啞,語氣聽起來有些可憐,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
周時軻沒有見過傅斯冕低頭的樣子,即使是當時在江城鬧翻,傅斯冕的懇求也帶著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與現在不同。
可周時軻並不想看見。
道歉有效期早就已經過了。
“我不想你,讓開。”周時軻走到旁邊垃圾桶,把煙摁滅在頂上。
他的語氣神態都和傅斯冕認識的阿軻有了很大的分別,可傅斯冕沒有產生一點陌生感,他知道,現在的周時軻的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可越是知道,傅斯冕心裡某塊地方便越發牽扯地疼。
“以前,他們問我喜歡什麽類型的人,”傅斯冕低聲說道,“我說喜歡乖的聽話的,阿軻,我不知道自己喜歡類型的,我隻覺得他們太吵了,所以胡亂搪塞……”
他是在道歉,抹去了他那與生俱來的高傲和清高。
周時軻安靜地聽著,他手裡握著車鑰匙,眼裡浮現出恨意。
“傅斯冕,你胡亂搪塞他們我理解,我信了也是我活該,”周時軻靠在車門上,一隻手揣在兜裡,他的臉被風吹得有些發白,眼神自在不馴,“你去打聽打聽,我周三向來就輸得起,我玩不過你,我認了,我也不想繼續和你玩下去了,你說的這些,我也不在乎,因為你要是真的喜歡我,不至於在一起四年多,最後是這樣的收場。”
他說完,咽下喉間翻湧的澀意,抬眼用玩笑的語氣說道:“有點好笑,我跟你正兒八經談戀愛,你拿我正兒八經談生意,你現在來找我,是又看上了和哪家的合作?”
對方的嘲意明晃晃的,刺得傅斯冕眼睛疼,心裡也疼。
“那只是一個計劃,你的合同只是暫時轉過去,我會很快就收回來,”傅斯冕微微皺眉,慢條斯理地解釋,“我覺得這沒什麽理解不了的,我不會讓林治曄動你的,阿軻,你應該相信我。”
他又是這麽一副語氣和表情,高高在上,眼裡的睥睨壓得人喘不過氣。
周時軻看了他一會兒,歎了口氣,“算了,老子懶得和你說。”
他轉身打開車門,就隻拉開了一條縫,就又被推了回去,周時軻看著按在車門上那隻纖白修長的手指,上邊戴著當時對方送給自己的戒指,就是林治曄想要要走的那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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