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著怨氣和不甘被遼偉整個激了出來,在傅斯冕那裡沒什麽好日子過就算了,如今這種貨色也敢在自己跟前撒野?
周時軻眼裡漫上冷意,心裡又覺得無比悲涼。
為了傅斯冕,把自己弄成這樣,值得嗎?
回家吧,心裡有個聲音悄然出現。
遼偉被一腳踹到了身後牆上,地上不知道誰灑了飲料,他皮鞋鞋底不防滑,一屁股坐在地上,男人哪裡丟過這樣的臉,爬起來就想要還手。
周時軻回身抵住他的脖子按在牆上,眉眼戾氣縱生,他聲音輕輕的,“我不是江城人,我老家是北城的,去打聽打聽北城周三,應該是配做你老子的。”
周時軻松開遼偉,看見遼偉眼裡的驚魂未定,他抽出一張濕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淨手指,心裡突然無比平靜,疼得太狠了,就好像感覺不到了。
第19章
周時軻把車停到地下車庫的時候,傅斯冕的車還沒回來。
他眼神從窗戶外收回,落在車前。
平時他是不抽煙的,有什麽苦悶寧願睡覺也不抽煙,煙草太傷嗓子了,加上為了在傅斯冕面前營造的人設,他也不能抽煙。
他翻出了一包煙,靠在車裡,面容冷漠地怔愣著。
其實在學校裡的時候,他和傅斯冕之間還沒這麽多問題出現,周時軻要上課,下課了要寫作業,交流不太多,問題自然也沒機會產生。
就算偶爾的矛盾,也不是不能忍,況且,他不是沒有和傅斯冕吵過架,結果往往都是以他主動道歉而收場。
自他畢業和傅斯冕一起住之後,往日從不曾注意的矛盾慢慢浮出水面,他不是不介意,不是不知道,連唐冬冬他們都看得出來,他偏偏要自我欺騙。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快樂明顯要大於任何事情帶來的愉悅,有得就有失,周時軻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只要能和傅斯冕一直在一起,別的他也不求了,他想得很開。
但人是有貪戀的。
可惜他這些貪戀還沒來得及發芽,就被傅斯冕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冬日白雪底下皆凍土,傅斯冕就是那潔白無瑕寒冷冰涼的霜雪,他是凍成塊兒的泥土。
他以為可以等到春天,萬物複蘇,春光明媚,雪也是會融化的。
可惜時間地點都不對,傅斯冕不是一年四季裡的寒冬,他是荒無人煙裡的南極冰川,周時軻永遠都等不到他融化的那一天。
這就算了,
這就算了,
這些都可以算了,
“你怎麽能拿我去做交易?”煙霧繚繞中,周時軻呐呐道,他慢慢地紅了眼眶,身體像是被活生生撕裂了。
他在車裡坐著,一動不動,像是準備把自己坐成一樽石像。
入口一道車燈照進來,周時軻眯了眯眼睛,傅斯冕回來了。
傅斯冕下了車,司機將車停好,開自己的車走了。
站在電梯口的青年,身形筆直挺拔,深灰色的大衣襯得他氣息冷淡而又疏離,眼如漆墨,唇薄如削,側臉輪廓宛如神筆勾勒的油畫。
都說唇薄的人也薄情,周時軻以前偏不信這個邪,他偏要往火坑裡跳,偏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
實際上,在感情這回事兒上,眾生平等。
傅斯冕進電梯不久後,周時軻的電話就響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傅斯冕進屋之後發現自己還沒回家,所以打了電話過來。
周時軻偏激地想,要不把傅斯冕叫下樓開車撞死他得了,想到那個場面,他就忍不住笑,笑著笑著,眼淚就跟著湧了出來。
他不想上樓,不想看見傅斯冕,也不想聽見他的聲音,他承認自己在逃避,能逃避一分鍾算一分鍾。
他想等傅斯冕主動提這件事情,不是要和自己談嗎?
傅斯冕什麽時候開口,他們就什麽時候玩完。
周時軻摁滅了煙頭,走下車,散了身上的煙味兒,按下電梯直接上了樓。
傅斯冕正好洗完澡出來,看見出現在門口的周時軻,微微斂眉,“才回來?”
周時軻避開他的視線,“在車裡坐了一會兒。”
傅斯冕肯定已經看見他的車了,他不想撒這種謊,沒意義。
他找了衣服去浴室洗澡,傅斯冕在浴室前攬住他的腰把他拉進懷裡,輕輕吻他的耳廓,“阿軻,你生日的時候我給你送份禮物。”
“你一定喜歡。”傅斯冕嗓音偏冷偏低,哄人的時候特別好聽,平時周時軻每每因此心軟,但今天他卻覺得渾身發冷和無比難過。
他突然很好奇,傅斯冕是怎麽做到,一邊哄著自己和自己睡,一邊拿自己去和別人談生意的。
他以為自己下賤到那個地步,心甘情願把自己當貨物去給他們傅家鋪路?
周時軻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沒問是什麽。
他一點都不好奇。
除了轉讓自己的合同,還能有什麽。
傅斯冕宣告了這段感情的死期,他一點都不期待。
懸在脖子上的那把鍘刀,終於要切下來了。
傅斯冕沒有發覺周時軻的異常,放他進了浴室。
平時周時軻都是淋浴,今天他把自己整個泡在了浴缸裡,身體滑進浴缸,短暫地忘記亂七八糟的一堆事兒。
手機在旁邊嘰裡呱啦喊了起來。
他把手探出水面,敷衍地在一旁掛著的浴巾上擦了擦,接了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面就劈頭蓋臉吼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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