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已然有了決定,就覺得這六年自己像個笑話,不過可能在傅斯冕眼裡,他就是個笑話。
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他真的沒有辦法。
有多愛,就有多蠢,他他媽的蠢到家了。
發呆間,手機響了,他起身出去接電話。
是周時旬。
“阿軻,什麽時候回家?媽媽約好了她的小姐妹說要開個攀比大會。”
周時軻笑了一聲,“快了。”
“你明天回來唄,正好生日,給他們一個驚喜,”周時旬拍開楊蕭的手,“我還以為你真不回家了,江城哪有那麽好。”
周時軻聽著二哥熟悉的吊兒郎當的嗓音,眼睛有些發熱,他忍著濕意,“我還有事要處理,沒有確定的時間。”
“好吧,”周時旬有些失望,“那我在家等你哦。”
掛了電話,周時旬眼裡的輕松立馬就收了起來,他從床上爬起來,看著楊蕭,“不對,不對,我明天去江城一趟,我親自去接這個小兔崽子。”
楊蕭雙手枕在腦下,“哪裡不對?”
“這不是阿軻的行事風格,他要回家,應該招呼都懶得打直接就回來了,”周時旬摸著下巴,慢悠悠說道,“他給我打第一個電話我就覺得不對勁。”
楊蕭畢竟是不是周家人,不怎麽了解周時軻,“是嗎?”但是愛人的話題還是得配合一下。
“你不懂,阿軻本來就在和家裡冷戰,他能主動給家裡打電話,就是服軟,他服軟,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周時旬心頭湧上不安,“他遇到事兒了。”
楊蕭坐起來,“阿軻二十來歲的人,你怎麽還跟護貓崽子似的?那樣他怎麽長大?”
“長大做什麽長大做什麽?”周時旬急眼了,“周家是養不起他了還是怎麽著需要他長大?”
楊蕭摸摸鼻子,躺了下來,他還是盡量少和周時旬談論周時軻的問題,免得吵架。
周時旬說去就要去,他把行李箱拖出來開始往裡邊扔衣服。
其實前天阿軻給他打電話說可能最近會回家,他就覺得奇怪,不管是口吻還是語氣,都跟記憶的阿軻大相徑庭,如果不是聲音沒變,周時旬都懷疑電話那頭的人不是阿軻。
他也想知道,江城到底有什麽,是阿軻丟不開放不下的,能讓他連家都不要了。
-
打完這一通電話沒多久,服務員就開始上菜了。
上完菜,林治曄端起一杯酒,笑得儒雅溫和,“這麽多年沒見,大家還能待我如往昔,是我的榮幸。”
今天算是對林治曄正式的接風宴,主角是他。
雖然都是從小玩到大,但不是個個都關系好到能穿同一條褲子,還是有親疏之分的。
唐冬冬坐在周時軻的右手邊,一直小聲和他說著話。
他在給周時軻打預防針。
“林治曄以前喜歡過傅哥,不過傅哥沒搭理他,到時候他要是乾出啥事兒,你別放在心上。”
“林治曄就是從小被家裡寵壞了,他人不壞的。”
周時軻喝著一碗銀耳湯,“嗯”了一聲,明顯的心不在焉。
他已經提前知道了最壞的事情,所以當聽完唐冬冬透露的消息,他一點都不難過和驚訝。
“不過也不要緊,反正傅哥不喜歡他,傅哥喜歡你,讓他折騰去吧。”唐冬冬又說。
當他說完之後,林治曄正好端著酒杯轉了過來。
周時軻和他碰了一個,隻抿了一口。
放下酒杯的時候,林治曄的視線落在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上,眼神變了變,而後笑道“戒指很好看,可以送給我嗎?”
唐冬冬在一旁愣了一下,隨即就差跳起來罵林治曄了,搶也不是這麽搶的吧?
太他媽明目張膽了。
周時軻垂眸看著手指上的戒指,這是上次傅斯冕送的,他很喜歡。
這是傅斯冕送給他的第一枚戒指,意義非凡。
沉思的時候,傅斯冕的手伸過來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言語溫和,“乖,一枚戒指而已,給他吧,我再買給你。”他已經準備了訂婚戒指,所以現在阿軻手上這枚,沒什麽存在的必要了。
傅斯冕說完,周時軻沒什麽神情變化,唐冬冬差點就脫口而出“不是吧傅哥這他媽可是戒指!”,但是他忍住了。
周時軻側頭望了傅斯冕一會兒,眼神平靜。
他站起來,就在林治曄以為他要摘下戒指的時候,他卻從口袋裡掏出一副耳機放到了唐冬冬面前。
“我記得你一直都很想要這幅耳機,送給你。”周時軻聲音沙啞,他低頭,指節發白,取下了脖子上傅斯冕找人給他求來的護身符,俯身遞給另外一個人。
“你不總說自己倒霉嗎?這個給你。”
傅斯冕眼神沉了下來。
摸不著頭腦的眾人,沒有一個人敢收下周時軻遞過來的東西。
周時軻裝作沒有看見傅斯冕驟然陰沉下來的神情,他從口袋裡翻出車鑰匙,兩把,分給對面兩人一人一把。
“基本都是新的,沒怎麽開過。”
最後,是手指上的戒指,周時軻手都在抖,取的好像不是戒指,像是從他身上摘下了某個沒了就會死的器官。
他把戒指輕輕放在桌面上,沒說一句話,轉身出去了,背影單薄得令人心疼。
阿軻看起來好像瘦了很多。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