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前的劉海似乎不怎麽打理,留得太長,甚至還有些遮眼睛。以他的臉型來看,把劉海捋上去露出額頭,大概會更漂亮。
只是額頭露出來後,連帶著他那雙生得不怎麽討喜的下垂眼也會露出來。
視線終止在他明顯下垂的眼尾,陸封州沒有再多看一眼。
以陸封州這樣的身份,這些年來什麽樣的漂亮男孩沒見過,明維這張眼睛不討喜的臉,在他這裡也算不上特別驚豔。
更何況,他還沒有忘記這個服務生做過的事情。
“你叫什麽名字?”陸封州問。
“明維。”他下意識地回答。
答完以後,才發覺自己把真名報了出來,明維心中懊惱不已,不動聲色地抬高手臂,遮住自己襯衫胸口的工牌。
然而已經為時已晚,他遮胸牌的動作在陸封州看來,更多的像是在欲蓋彌彰。陸封州耐心耗盡,直接伸手去取他胸口的磁吸工牌。
明維嚇了一跳,條件反射性地抓住他的小臂,不想讓他拿,卻反過來被對方扣住手腕,順帶著扯走了他的工牌。
掌心內握過的余溫似乎還有殘留,沒有抬頭看陸封州臉上的表情,他悄悄收緊五根手指,做了個虛虛握攏的動作。
直到陸封州叫出他工牌上的名字,他才如夢初醒般松開手。
“李維。”陸封州的語氣裡沒什麽情緒,卻極具壓迫性,“為了逃避處罰報假名字,你們領班會怎麽罰你?”
明維心中五味雜陳,卻沒有反駁他的話。這裡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李維,他在這裡也只能是李維。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半晌回過神來,陸封州已經拿著他的工牌要離開。
明維放下拖把追上去,想把工牌要回來。不料剛拖過的走廊地面又濕又滑,手指才碰到對方的胳膊,他就突然腳下打滑,身體不穩地朝後方倒去。
陸封州非但沒有伸手扶他,甚至還後退一步,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明維結結實實坐倒在地上,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陸封州扶容林的畫面,以及容林回來時笑眼彎彎的模樣。
他皺緊眉頭,臉上流露出困惑而又不解的神情。
陸封州喜歡容林那種類型的?
工牌到底還是沒能拿回來,等明維收拾好打掃工具,程小北也被人找到了。他被關在樓下的工具房裡,手機也不在身邊。
得知是容林頂替了自己的位置,程小北滿心不甘地跑去找領班。他當時被人用紙袋套住腦袋,沒有看到是誰對自己下的手。
領班似乎很生氣,結束工作以後,又召集所有人過來開會。最後倒是被查出來,故意關他的人,是另一個有過下藥前科的服務生,並非容林。
處理結果以領班取消掉對方的排班告終,散會以後,明維看見程小北滿懷歉疚地向容林道歉。
對此,容林似乎完全沒有放心上,笑容依舊乾淨純粹如以往,就連嗓音也溫軟而和煦:“沒關系,誤會解開就行。”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張五官精致清麗的臉上,絲毫不見警告自己別多管閑事的影子。
原來陸封州喜歡這樣的,明維躲在不遠處悄悄觀察,隨後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陸封州再出現在會所裡,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半個月的時間,也足以讓明維經歷很多事。
那天過去後沒多久,領班那邊就收到了客人投訴他的信息,為此明維被罰扣了工資和罰掃了衛生。即使是喜歡陸封州,他也沒忍住在心裡罵了對方兩句。
程小北每天在休息室裡念叨,容林脾氣有多好,人有多善良單純。明維從來不反駁,也從不嫌他話多,權當是學習和取經。
程小北還說喜歡容林笑起來的樣子,眼睛也會彎出很好看的弧度。明維下班回去以後,也嘗試過對著鏡子,模仿他的笑容。
只是最後不但以失敗告終,甚至還在某個平淡無奇的日子裡發現,程小北和容林的關系,已經遠遠趕超了自己和他的關系。
對於程小北和自己的疏遠,明維並沒有太過在意。一如他不再自尋煩惱,凶巴巴的下垂眼不管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變成容林那樣的天生笑眼。
但是也不算是一事無成,至少在這半個月裡,他也學會了如何利用自己的外表示弱。
工作清閑的時候,他也會拐彎抹角地打探關於陸封州的事。
“那位不到三十歲的陸總嗎?”老員工眯著眼睛想了想,“雖然來的次數不多,但是每個月也都會來露面。前兩個月沒出現過,聽說是人在國外沒回來。”
明維恰好就是兩個月前開始來上班的。
“你不會也對那位陸總有想法吧?”對方嘖聲歎著搖了搖頭,“會所裡打他主意的人太多,只是沒有人能成功被他帶走過。”
老員工說的有想法,自然不是指和客人發展任何合法正式的關系。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即便只是被VIP客人帶去酒店過夜,也能輕而易舉地收到來自身邊大多數人的羨嫉。
明維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那天晚上,他就從領班那裡知道了陸封州要來的消息。
當時還沒到工作時間,他找了個清靜無人的包廂,躺在沙發裡玩手機。容林和領班進來的時候,明維耳尖地聽到聲音,來不及思考借口和理由,情急之下只能翻到沙發背後,蹲下來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