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星臉上的怒意消散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漫上來的無盡委屈,“欺負我了。”
陸封州漫不經心地伸手摸了摸他腦袋,“不高興了?”
明晨星眼底浮起笑容來,語氣裡卻還是帶著明顯的委屈:“不高興。”
“想要什麽?”陸封州如往常那般開口,“我讓楊預給你買。”
明晨星沉默了一會兒,“那我想要限量版的樂高可以嗎?”
“可以。”陸封州答應他。
“謝謝哥哥。”明晨星口吻雀躍地接話,下一秒轉開臉龐後,眼底情緒卻變得晦暗不明起來。
兩人站在樓下說話,明維就站在三樓走廊上遠遠地看。
看明晨星抬起臉和陸封州說話,看陸封州伸手去摸明晨星的頭,看兩個人氣氛溫馨而融洽,看他們的世界裡仿佛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明維雙手撐在欄杆邊,眼眸沉靜而若有所思地盯著樓下兩人看。容不下第三人是嗎?他現在就要去做這個第三人。
見他從樓梯間下來,陸封州率先勾著車鑰匙起身,大步朝客廳外走去。明維和明晨星緊跟在他身後,期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甚至連任何眼神交流都沒有。
直到三人走近停在院中的汽車,發覺明晨星沒有要去開自己那輛跑車的打算,明維搶在他前面,拉開了陸封州副駕駛的車門。
明晨星的神色霎時難看起來,繞過車前抱住陸封州的手臂撒嬌:“哥哥,我要坐你的副駕駛。”
雖然對陸封州在客廳裡的表現很不滿意,但是從小到大對方都很照顧他,而明晨星也早已經習慣,理所當然地享受陸封州對自己獨有的照顧。
明維只是床伴而已,床伴隨時都可以換,床伴的存在分不走陸封州對他的照顧,他也不會讓任何人從自己身邊分走陸封州的目光。
明晨星很有信心,陸封州會縱容和滿足自己一切,不違背對方原則的要求。
這邊話音落地,果不其然就聽陸封州朝明維開口道:“你去後排坐。”
明晨星抱著陸封州的胳膊,越過車身朝他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來。
豈料下一秒,就見明維失魂落魄地垂著眼尾,抬手抵住了自己的後腰,淺褐色的瞳孔可憐又無助地望向陸封州,“陸總,你昨晚弄得我腰好痛。”
陸封州神色微動,視線淡淡地落在他扶腰的那隻手上,似是在辨認他話裡的可信度,“真的痛?”
明維沒有回答,神色裡的失落與黯淡愈發明顯起來,“陸總不信任我嗎?”
陸封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說話,明維這個人從頭到腳,就沒有哪裡是值得自己信任的。只是心中雖然思緒清晰,但看見他那副失落與黯淡的神情時,他那雙深沉盡顯的黑眸還是頓了頓。
不等陸封州接話,明維又自顧自地低聲說了起來:“明少爺說的話陸總就信,我說的話陸總卻不信。想來也是,畢竟我只是個四處漂泊流浪的可憐人,沒有明少爺那樣的富裕家庭與尊貴身份。”
說完以後,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明維神色驚慌地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沒有說明少爺不好的意思,明少爺他很好,不好的人是我自己,說到底也只是我人微言輕——”
也不知道他這些話術是從哪學來的,起初還興致盎然地看他表演,最後聽得逐漸面露不耐,陸封州抬手示意他閉嘴,親自拉開後座車門,彎腰將明晨星塞了進去。
被塞進後座的明晨星憤怒又茫然。
隻下意識地覺得,明維那番話明面上是在誇自己,暗地裡卻是在罵自己。只是家境富裕與身份尊貴這個兩個詞,又的確是誇讚的意思。
像是罵了他,又好像沒完全罵。
前往接風宴的路上,明維始終在思考,陸封州為什麽會叫上自己。直到他坐在車裡,收到娜娜發給自己的消息,疑惑才終於迎刃而解。
娜娜托溫嘉盛給陸封州傳話,說是昨天下午在咖啡店裡,明維走前有東西遺落在了店內,因為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希望能夠和明維見面以後,親自返還回去。
溫嘉盛還有點稀奇,娜娜什麽時候和明維變得關系這樣好。但也沒有要干涉她交際圈的打算,甚至還提出讓陸封州將明維帶過來,席間也能和娜娜做個伴。
當然,溫嘉盛的這些話明維尚且毫不知情,接風宴設在一家私人會所,會所老板也是圈內的富家少爺。
陸封州將車倒入地下車庫的車位裡,示意車內的兩人下車。
明晨星從上車開始,就在為副駕駛的事情生氣,甚至在整個開車的過程裡,他都沒有再和陸封州說過一句話。
等車停穩以後,他更是賭氣般地冷著臉,一言不發地下了車。轉過身來關車門的時候,直接將門摔得震天響。
下車以後也沒等他們,就率先氣衝衝地邁步朝電梯口走去。
明維坐在副駕駛上沒動,看看明晨星越走越遠的背影,又看看還在仰頭喝水的陸封州,嘴角微不可見地翹了翹,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試探對方:“好像生氣了,陸總不去哄一哄?”
陸封州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擰回手裡的瓶蓋,喜怒難辨地掃了他一眼,“還不下車?”
明維臨時找了個借口道:“我也口渴想喝水。”
陸封州順手將自己手中那瓶水遞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