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女朋友。”他冷聲回答。
明維使勁掰開他的手指,將自己的臉從他指尖解救出來,“哥哥的男朋友——”
“這不是你該問的。”陸封州不悅地皺起眉來。
明維愣了一秒,果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無論如何,他說過的願意陪陸封州作戲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真話。
以他現在的身份來看,想要接近陸封州,和陸封州有更多的交集,實屬是有些天方夜譚,所以他才會一時高興到,差點忘乎所以。
明維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不期然又對上了容林無聲無息投來的目光。一雙烏黑圓潤的杏眼裡,似乎有什麽情緒在翻滾湧動,卻又叫人看不太真切。
隔著坐在中間的人,他淡下臉上的表情,毫不避讓地望了回去。
臉上掠過淺淺的怔忪,容林眉尖輕輕蹙了蹙,如同受到驚嚇般緩緩垂下了頭。
明維忍不住抬手去摸自己下垂的眼尾,摸到中途發現陸封州在看他。頓了頓,他朝對方揚起單純無害的笑臉來。
如同沒有看到,陸封州波瀾不驚地收回目光。
這樣的笑容他見過太多,容林臉上有,明維臉上也有。在他看來,這些人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
客人談正事的時候,包廂裡就被清了場。明維出來以後,躲進員工休息室裡偷懶,不巧被領班抓了個正著,轉頭就被分派到其他地方去幹活。
對方離開以前,還借機打探了一下陸封州對他的態度。明維故意裝傻,甚至還反過來問他,陸封州現在是不是單身。
領班直接罵他異想天開:“人家陸總是不是單身,跟你有什麽關系?他那種身份,不是你這種沒讀過書農村小孩能攀上的。你最好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工作,別成天在這裡做白日夢。”
明維端的是唯唯諾諾挨罵的姿態,對他的話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領班給他重新排的工作,倒是直接造成他和陸封州時間線錯開,等他完成自己的工作,陸封州一行人已經離開。
明維躲回休息室裡吃小零食,程小北和另一人正商量溜出去買奶茶喝。看到他回來,程小北三番兩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主動開口問:“你去嗎?”
他有點意外,但搖了搖頭,“謝謝,我不去。”
程小北悻悻閉上嘴巴,沒有再說話。他旁邊的人卻勸了起來:“一起去啊,我們請你喝奶茶。”
明維多看了說話的人兩眼,他對這人沒什麽太大的印象,更別提說有什麽過深的交集。
只是領班閑著沒事就會來休息室抓人,他也想跟著去看看,這兩人私下裡打的什麽算盤,就臨時改口答應了下來。
三個人從會所的員工通道溜出去,穿過後門外漆黑無人的巷子,去了大家常去的那家奶茶店。
點完奶茶以後,答應請明維喝奶茶的同事主動買完單,叫上程小北去附近買宵夜,讓明維留在奶茶店內等。
明維就坐在奶茶店裡等。
店員備好奶茶後,對方和程小北還沒有回來。又過了大約兩分鍾,明維接到了程小北打過來的電話。
對方在電話裡跟他道歉,宵夜店裡排隊的人太多,一時半會輪不上他們。擔心明維出來太久,被領班發現,讓他先把奶茶帶回去。
明維仍是說好,掛掉電話後拎著裝奶茶的紙袋起身,推門就往外走。從奶茶店盡頭的街角拐過去,就能看到他們來時走的那條巷子。
巷子外偶有汽車飛快駛過,在視網膜上映出淺淺的殘影。但更多的時候,整條馬路連帶那條巷子,都被吞沒在濃重沉寂的黑夜裡,如同陷入沉睡的巨獸。
而那視野內黑洞洞的巷口,就像是在黑夜中無意識張開的獸口,等著迷路的獵物自投羅網。
打架這種事情,明維從小到大都很有經驗。由於自己黃種人的身高長相給其他人造成的視覺上的誤導,對於偽裝成弱小獵物這種事,他向來都是做得駕輕就熟。
心底熟悉的雷達不受控制地動了動,隱約猜出那人把自己叫出來後,又順勢讓自己落單的意圖,他依舊沒有任何猶豫,抬腳就往馬路對面的巷子走過去。
似乎是擔心他察覺出不對,隨時都會跑,明維才走進巷子裡,就被三個地痞渾渾打扮的男人圍了上來。
為首叼煙的男人伸手將他推到牆邊,動作蠻橫地搶過他拎在手裡的紙袋,和其他兩人將奶茶分掉。他粗暴地把吸管捅入奶茶杯內,掐下嘴邊的煙屁股,低頭咬住奶茶杯上方的吸管。
隻吸了一口,就在月光下凶狠地皺眉罵道:“什麽破奶茶這麽難喝?”
不等明維做出任何反應來,他就惡劣至極地將奶茶朝明維站的位置摔了過去。
明維的身體背靠牆壁沒有動,隻面不改色地將左腳抬了起來。
奶茶擦著他抬高的鞋底滾落在牆角,但還是有幾滴奶茶,濺到了他右腳露出來的腳踝。明維在黑夜中壓了壓眉眼,對腳踝上粘膩的濕潤感隱有不適。
男人摔了奶茶,似乎仍是脾氣未消,抬手重拍兩下他的臉,語氣不耐地問:“被我們撞到算你倒霉,哥幾個最近手頭有點緊,弟弟拿點錢給我們花花?”
明維垂眼拒絕道:“沒錢。”
這樣的回答無疑惹惱了對方,男人神色陰沉地揪緊他領口,將他整個人往上提了提,“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