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遲予握緊袖中的手,不吭聲。
雲闊:“上月在練劍場上,他眾目睽睽下打敗你,你轉頭就能說他資質平平,難道在你眼裡,自己就是個連‘資質平平’之輩都打不過的廢物是麽?”
此話一出,台下眾人頓時豁然開朗。
原來胡以白還打贏過龍遲予?
在場明顯一個穿的是初階修士服,一個穿的是中階修士服,胡以白若是能打贏龍遲予,肯定也是越級反勝啊!
頓時方才對胡以白的成見都煙消雲散,同時又有些羨慕雲闊,他們當了這麽多年長老、掌門,為何就一個能越級反勝的弟子都沒遇到?
而雲闊一碰就是倆?!
龍遲予當眾被戳痛楚,緊抿的嘴唇都忍不住輕輕發顫,可他偏偏又一句反駁不了。
接下來這番話,雲闊是在回答龍遲予,也是在跟在場的所有人說:“我之所以選胡以白為我的嫡傳弟子,原因有三。第一,當時在試劍場鳳翎敗給了龍遲予,而他越級反勝贏了對方,我卻將鳳翎收到玄冥殿,而未收他,其實是在考驗他的心性是否經得起打擊磨礪。所幸他能堅持自我,毫不氣餒,短短半月就能從練氣初級突破築基。”
“第二,他當時通報我景闌殿的異樣,我並未做出舉措,而是將此事全權交給他處理,也是想考察他有沒有這份才智,能臨危受命,兼顧全局。所幸他也做到了,可以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處理調查,我只是最後拿了他的成果。”
“第三,也是重中之重。當初我答應他,若他能在試劍大會上奪得第一,我便答應收他為玄冥殿弟子。以方才的局面,鳳翎重傷,不能繼續比試,他若留下來很大可能會奪得魁首。可他卻沒有選擇留下,而是放棄比試,與魔臨教正面對抗捍衛宗門,心中有大義,在大局前能不計較個人得失,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人選。”
本來還有些對此事不滿之人,聽完雲闊這番話後,也都沒了反對的心思。
邱夜央為了得到宗主之位,不惜以整個宗門的安危為代價。
而胡以白一個小小的內門弟子,卻能不計得失,以大局為重。
雲闊選擇這樣一個孩子作為嫡傳弟子,確實無可厚非。
他擔得起這個頭銜和殊榮。
而此刻被萬眾矚目的胡以白卻絲毫沒有榮升紫微星應有的喜悅,他時不時看向台下被青梵等人拉住的鳳翎。
小孩望著他那眼神,簡直恨不得將他啖肉飲血。
若不是擔心這附近又有千機紙鶴,他真想立即傳心音給鳳翎。
【他冤啊……】
【他真冤……】
【冤死他了……】
剛才那可是一百雙眼睛盯在他身上,尤其是那個冷颼颼的莫雲燈,他只要露出一點馬腳,立刻就能把他拖去宰了。
雖然他倒是不會死,但嚴刑拷問肯定逃不了,到時候這些人發現怎麽都殺不死他,無上心法的事連帶著也會暴露,這才是最糟糕的情況。
若這場戲連鳳翎都騙不過去,怎可能讓在場的這些老狐狸信服。
現在胡以白已經不想在這繼續當活雕塑展覽了,他隻想趕緊拉著鳳翎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剛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
他從未有比今天更想坦白他就是師兄的時候。
可雲闊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思,召他:“白狐。”
胡以白:“師父我有點事想……”
雲闊:“過來。”
溫和的聲音,可眼神滿是不容置喙。
“……”胡以白隻得點點頭,隨著他走過去。
之後這整整一天的功夫,胡以白都跟在雲闊身後,他似乎是想趁此機會,讓胡以白熟悉宗主首徒日常要處理的事務。
可胡以白一直身在曹營心在漢,看著被他們拉住的鳳翎,掙脫不能,最後索性甩開眾人,獨自轉身離開了會場。
去處理傷口姍姍來遲的陶心元看到這一幕也是摸不著頭腦,最後聽了其他弟子的口述,朝著胡以白的方向一連扔了幾塊石頭。
都未打中。
最後一瘸一拐的去追鳳翎了。
等今日的試劍大會落下帷幕,胡以白回內院才發現,鳳翎的床鋪已經搬空。
他問同寢弟子:“鳳翎呢?”
那名弟子搖搖頭:“剛才搬著東西就走了,我們問搬哪去,他也不說話。”想了想:“說不定搬去玄冥殿了。”
胡以白趕緊往玄冥殿趕,可進門後只有雲闊和司無涯坐在桌子兩側,兩人手各捧一杯香茗,看到他火急火燎的破門而入並不意外。
似乎等待已久。
雲闊道:“坐。”
他還哪有心思坐,胡以白環顧四周:“鳳翎呢?”
司無涯輕笑一聲:“你們倆這捉迷藏玩得可真夠好的,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竟也未發現。”
胡以白走到跟前:“二位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我找鳳翎有急事!”
司無涯與身側的雲闊對視一眼,雲闊道:“你最近不能單獨跟他見面。監視他的人,會比監視你的還多。而且莫雲燈並不信你。”
莫雲燈……
想到那個冷氣森森的男人,還有那幾位掌院的古怪神情,胡以白搬把椅子坐在兩人對面:“說吧,那空蟬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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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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