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柔和的目光瞬間褪去,宛如狂風過境,刹那間從暖春過渡到寒冬,冰得胡以白差點打個寒顫。
這跟剛才一比,可真是冰火兩重天。
胡以白又掛上原主那副欠揍的笑容,饒有興致道:“師兄是叫誰呢?”
然後故意往身後瞅了眼,好像在找有沒有其他人。
鳳翎理都沒理他,直接錯開他肩膀走出去。
胡以白剛才用觀微早就探清那三個小崽子埋在了哪,於是在他的‘誤打誤撞’下,先找了白翼,又在一片雪地裡挖到了還在呼呼大睡的陶心元。
把他翻過來時,小胖子還在嚷嚷:“靈犀獸不夠再上兩隻!唔……好吃,就是肉太涼了,還有點咯牙。”
嘟噥著,嘴裡的冰疙瘩跟著轉了兩下。
鳳翎探了下他的靈脈,見入體的魔氣還有很多,看來一時半會是醒不來了。
拉起陶心元的胳膊,打算把他抗走,白翼也過來幫忙。
胡以白攔住他倆:“他這麽沉,而且還不知要睡多久,你們要抗到什麽時候。”
說著蹲下身,朝倆小孩露出一個‘看我的吧’眼神,用手背拍了拍陶心元肥嘟嘟的臉,輕聲道:“開飯了。”
陶心元一下睜開眼,“啊,開飯了?!鳳翎快走快去膳食堂!”
胡以白起身拍拍衣擺上粘的雪:“都快凍成人棍了還想著吃,趕緊起來,還得找龍遲予呢。”
*
回到客棧,最後一個被找到的龍遲予抱著灌著熱水的羊皮袋,裹著三床棉被坐在火爐旁。
嘴唇都凍出了青紫色,一副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孔,仿佛塗了一層白/粉似的虛弱。
胡以白倒了一杯熱茶給他:“都是暖身的薑茶,喝口能好點。”
龍遲予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眼神瞪著他。
胡以白讓都沒讓,把薑茶轉手送到自己嘴邊咕咚喝了:“這能怪我們麽龍兄,誰讓你被雪崩衝得那麽遠,也不是我們故意不去找你的。”
龍遲予瞪著他,沒說話。因為在望雪谷凍得,他現在一開口上下牙都在打顫,說話也是磕磕絆絆,平白給這些家夥看笑話。
他天生陽靈根,月主陰,日主陽。昨晚在望雪谷,極寒之地雪月交輝,正是陰氣最盛之時。
他的真氣本就受到影響運轉不靈,結果還被胡以白這廝連累埋在雪地裡一晚上,鱗片活脫脫凍掉一大半。
如果不是他刻意用法術修複,恐怕這一頭烏黑的頭髮都難以維持!
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死狐狸,這筆帳他遲早要算回來!
陶心元坐在桌邊,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薑茶,喝一口就噗一聲吐了。
“呸呸好辣!”他抬頭看著也在喝薑茶的鳳翎,不理解他怎麽就能面無表情的喝下這麽難喝的東西呢。
忽然他想起什麽,好奇道:“鳳翎,剛才你路過峽谷時去峰頂做什麽了?我看你飛下來時手裡還有一朵像花一樣的東西。”
鳳翎直言:“摘花。”
“啊,那個真是花啊?”
陶心元好奇的想看,被鳳翎無情拒絕後,嘟著嘴調侃他:“小氣!我父王說男孩子都不喜歡花的,你不會是給院裡哪個女修摘的吧?”
問完之後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還上趕著問:“哪個女修哪個女修呀?”院裡好看的女修他都認識的。
在旁邊的胡以白聞言,眼中閃過霎那間的詫異。
原來剛才鳳翎離開那會是去山頂摘望雪蓮了?
之前他就一直好奇鳳翎為什麽非要來望雪谷,現在想來好像是自己當初在禁閉室下棋時,提過一嘴想看望雪蓮的事。
這小孩不會來這就是單純為了給他摘朵花吧?
“……”忽然有點罪惡感是怎麽回事。
但其實他並沒太想看,只是當時被問及緣由,隨便找個借口敷衍了一下。
龍遲予卻忽然皺起眉,說話都不磕絆了:“你摘的什麽花?望雪谷這等極寒之地怎麽可能有花!你拿出來給我看看,別是被魔物誆騙帶了什麽不祥之物!”
鳳翎態度卻很堅決:“只是一朵望雪蓮。”
龍遲予咄咄相逼:“我還不認識望雪蓮麽,我說拿出來給我看看!”
眼看戰火一觸即發,千鈞一發之際胡以白忽然開口:“確實是望雪蓮,我看見了。”
鳳翎眉間一凝望向他。
倒是把龍遲予噎得一愣,“我在問他,怎麽哪都有你!”
自從前陣子開始,這死狐狸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每次見面都跟他嗆來嗆去。
胡以白一副受傷的表情,委屈地低聲絮叨:“不過一朵破花而已,也沒見得多好看,再說那望雪蓮漫山遍野都是,龍兄非要他的作甚,你若想要我馬上就去給你采一捧回來。”
龍遲予氣得想揍人:“誰說我要,我只是看看他拿回來的是不是望雪蓮!”
臨行前師父交代過,要暗中調查鳳翎跟魔臨教的人有無往來,結果他昨天一整晚昏迷不醒,誰知道這期間鳳翎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不過胡以白素來跟鳳翎不合,他肯定是不會幫鳳翎作偽的,既然他都說是望雪蓮,那鳳翎應該沒有騙他。
而且看鳳翎的意思,也是不願將望雪蓮拿出來給他看,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當初風侍天鳳雨眠夫婦被懷疑是殺害他爹的凶手後,兩人的關系只是不好,但遠沒鬧到如今這麽不可開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