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通過一番交談,發現封朗確實如雪妖所說,是為了救一名人界女子,而失手刺瞎了妖王之子的雙眼。
不過他的妖丹也受妖力衝撞,如今不但一身修為毀於一旦,如果不是雪妖將自己的妖丹渡給他,估計他連人形都難以維持。
一席話聽得白翼頻頻抹眼淚,而胡以白跟鳳翎的表情都微不可見的變了一下。
看他們起身要走,封朗自言自語一句:“咳,離霜她每日都為我的病情奔波,這份恩情我都不知能不能報答上了。”
胡以白轉身看到放在火爐旁邊的一雙靴子,看起來很髒,上面滿是泥濘,鞋底下面化了一灘水,正朝著火爐緩緩流淌過去。
銅爐裡的柴火燒得很旺,在爐膛內劈啪作響。
這一幕就像觸動了某個開關,胡以白一下停住腳步。
跟在後面的龍遲予見胡以白突然停住,猝不及防,差點沒撞到他背上,不悅催促道:“走啊。”
胡以白背對著眾人,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火這麽旺不應該吧。”
說完他忽然轉過身來,盯著床上的封朗,像是在檢查一件瓷器有無瑕疵那樣,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
那不加掩飾的審視,把封朗看得一愣,呐呐道:“怎麽了?”
龍處予不耐煩的皺起眉,這死狐狸又要搞什麽么蛾子?
陶心元跟白翼愣了一會,也轉過頭不明所以的看著封朗。
只有鳳翎似乎預感到了胡以白要幹什麽,眉間微微蹙起。
胡以白從腰間拿起赤色錦袋問道:“你方才說霜離的妖珠渡給了你,難道你現在感受不到她就在這個鎖妖囊裡嗎?”
無論妖丹還是元丹,和主人之間都是有強烈感應的,他方才說雪妖的妖丹在他身上,剛才一進門他就該感知到霜離就在此處。
他明明早就識破他們不是霜離的朋友,而是捉妖的修士。但他們說霜離有事不能來時,他卻故意佯裝不知,絲毫沒有援手相救的意思。
這跟他方才口中,對霜離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可不大相符。
不等封朗一臉錯愕的想要開口,胡以白就打斷他:“如果你說身體實在太弱,感應不到也行。可你說雙腿不利於行,連在地爬都做不到,但爐邊那雙靴子,連靴底沾的雪水都未乾,說明就在不久前你剛出去過。”
最後盯著封朗開始躲閃的雙眼,一言斷定道:“你在說謊。”
“……”
氣氛頓時隨著胡以白的話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再看封朗的目光都帶了一絲不寒而栗的色彩。
不由得紛紛朝後退了一步。
白翼更是立刻掏出了收回去的縛妖繩,擺出備戰的架勢。
一臉蒼白病態的青年,見他們紛紛露出一副提防的表情,他垂下頭,一縷荒草般的黑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左眼。
“哈哈哈哈哈……本來我不想動手的,他說一天一顆人心就夠了,怎奈地獄無門你們偏來投!”
“沁兒也是,我明明救了她,她為什麽要背叛我!”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方才毫無血色的臉上頓時爬滿張牙舞爪的黑氣,宛如一條條盤根錯節的藤蔓,纏繞在手足和面部。
一雙暗淡無光的眼驟然溢滿血色,宛如地獄中爬出的猙獰惡鬼,虎視眈眈的望向眾人。
陶心元顯然沒見過這種情況,他趕緊躲在鳳翎身後:“他怎麽突然變醜了?”
“是入魔了。”鳳翎立刻抽劍離鞘,橫在胸前。
這種程度的魔物,至少三階以上,算是中高級別的魔物,他還沒有跟高階魔物對戰過的經歷,不確定會有幾分勝算。
胡以白看到周圍不斷溢出的魔氣不禁有些後悔。
居然入魔了?如果他剛才不點破,是不是還能僥幸躲過一劫?
可如果此行他們坐視不理,等走後整個雪景鎮的無辜百姓都要遭殃,而且看這魔物再過幾日就要成氣候了,放任不管恐怕要釀成大禍。
罷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不過他雖有身先士卒的勇氣,就是……這修為好像有點不允許。
想到這,胡以白看了眼身旁已經拔劍的龍遲予:“龍兄,你先?”
龍遲予手一抖,差點迎頭先給他劈一劍,冷哼一聲命令道:“我左你右,你給我砍準點!”
胡以白握著異雀的手緊緊發力,盯準魔物的右邊臨危受命般點點頭。
我……盡量吧。
兩人飛身上前朝著魔物的兩側劈劍而下,劍刃一入其中,卻沒有刺中皮肉的實感,而是仿佛陷進了一片濃霧,周圍的魔氣還是不斷外溢。
一片黑氣縈繞,胡以白看不見龍遲予那邊的狀況,只能拔起異雀換個角度再次刺入。
但反覆幾次,他發覺無論砍多少次都是徒勞無功,反而魔物的魔氣越來越強,宛如蛛絲織網,甚至有將他吞噬的征兆。
當手中的異雀被魔氣侵襲,開始發出蜂鳴般的警告,胡以白意識到自己恐怕是力不能及了。
這時一陣劍氣擦著頭頂飛去,劍光一落,方才碩大的魔物瞬間被削掉了一半。
胡以白望著持劍懸在魔物上方的鳳翎,黑發飄揚,一身白袍隨著劍氣無風自動,纖長的手指握著劍柄輕輕一揮,劍鋒帶著勁風夾雜的冰霜立刻化作數道冰刃,直至魔物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