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紫玉匣丟了,龍遲予哪還有心思跟他鬥嘴,剛才進內院時還拿在手裡,怎可能不到一會的功夫就丟了。
除了剛才跟胡以白撞了一下。
看龍遲予急得趕忙俯下身找,恨不得把臉貼地上,連草根裡都扒了一遍。
胡以白松開握住門框的手,才確定他好像是真丟東西了。
這晨鍾剛響不久,這會兒起床的弟子沒幾個。胡以白瞭遠一望,就看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夾在人群中朝大門外去。
胡以白眉間一蹙,這弟子有點眼熟啊。
不過看著地上翻找的龍遲予,他也沒出言提醒,直接上前一步跨過去:“龍兄你慢慢找,我先去吃早膳了。”
龍遲予一劍橫在他面前:“那是副宗主要給鳳翎的東西!撞丟了你以為就沒事了?”
胡以白斜眼一看,捏著恕之的劍尖朝外移了半寸:“龍兄,昨天咱倆才剛因尋釁鬥毆當眾挨罰,這麽快就故態複萌不太好吧。”
聽到‘當眾挨罰’四個字,龍遲予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黑了幾分,他把劍收了回去,“跟我一起找。”
胡以白不禁笑了:“我不像師兄已經辟谷,一會要上早課,還沒吃飯呢。”
龍遲予:“我說跟我一起找!”
不容置喙的語氣,簡直跟邱夜央平日說話的神態差不了分毫。
胡以白歎口氣,擼起袖子剛要蹲下,忽然看向龍遲予身後行禮道:“宗主!”
龍遲予身形一凜,剛才頤指氣使的架勢頓時收斂殆盡,趕忙也轉身拱手道:“宗……”
轉身一看,身後哪有什麽宗主。
在來來往往奇怪的目光中,龍遲予雙手骨節磨合的咯吱作響。
胡-以-白!
*
一道行色匆匆的身影,在後山竹林間的小路疾行,眼看還差一小段就要走到石橋邊,忽然面前出現一道白影,擋住了去路。
他腳步一頓,繼而迅速換上一副熟絡的笑容,上前道:“以白,你怎麽突然繞到前面了,嚇我一跳。”
胡以白抱著肩輕笑一聲,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拿來。”
對方一愣,茫然道:“拿什麽?”
胡以白直接伸手從他袖子裡把那枚紫玉匣掏了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膽子不小啊,副宗主的東西你也敢隨便偷?這要是把你送到邱掌教面前,不止是被逐出宗門吧?”
在對方倉皇無措的目光中,胡以白一把抓住他的手,將手心翻過來,對著陽光就看掌內覆蓋著一層亮晶晶的細麟。
細碎的藍光,就像沉澱在深海中的藍晶石,帶著一種特殊的光澤。
仔細看還能看見上面沾著不少藍灰色粉末。
胡以白:“都說蝶族有兩大組織最出名,一方是‘天下珍寶,探囊取物’的神偷鳳蝶,一方是‘八方消息,如聞清風’的信媒閃蝶。沒想到還有二者兼具的,是不是——鳳閃蝶?”
被點名身份的鳳閃蝶神色一緊,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沒想到胡以白力氣這麽大,他根本掙脫不開。
他一改方才從容淡然的神色,開始緊張起來:“你要幹什麽?”
胡以白掂了掂手中的紫玉匣:“上次在靜室,你把鳳翎的消息傳給璿璣樓樓主了是吧?”
那隻傳信的藍閃蝶被自己捏碎,但璿璣樓那邊沒有收到消息,肯定會讓他再傳一次。
而且自己不可能形影不離的跟著鳳閃蝶,於其阻斷途徑,不如直接從源頭入手,只是這個鳳閃蝶行蹤詭譎不定,加上他的侍靈蟲太多,消息來源廣泛,自己說不定還有把柄在他手上。
如果沒有份量足夠重的籌碼,還真不敢輕易跟他談條件。
但現在誰讓他手欠偷了邱夜央的紫雲匣呢,估計他也沒想到這是邱夜央的東西,畢竟龍遲予那個憨貨,就算丟了東西也只會亂找一氣,哪是‘神偷’鳳蝶的對手。
鳳閃蝶聽到璿璣樓後,面色更加拘謹起來,但他還是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訥訥道:“……什麽璿璣樓,那次我傳閃蝶只是給家裡報個平安信,你,是不是誤會了?”
“誤會?”胡以白低笑一聲,指著自己耳朵:“九尾天狐的耳朵,不輸給六耳獼猴,如果我真想聽,千裡之外東海的流水聲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你當我聾啊?”
鳳閃蝶一抬眼就對上胡以白咄咄相逼的眼神,嚇得他都不敢抬頭了,畢竟現在自己有把柄落在他手裡,若是真被扭送到邱夜央面前,偷盜副宗主私物,逐出宗門是小。
如果連璿璣樓也暴露出來,可是要被樓主下死令追殺到天涯海角的。
雖然鳳蝶習性就是喜歡偷盜閃閃發光的物件裝飾巢穴,但自從拜入乾靈宗門下後他已經基本克服了,主要是他的未過門的妻侶,也是鳳蝶族的,最近非要一個紫色會發光的寶物當聘禮。
他尋來尋去都沒見著有合適的,沒想到剛才在門口,就看龍遲予手裡握著一個紫玉打造的方匣,正是女媧石中最稀有的一種,而且純度極高,毫無雜質,在靈市上也是有價難求。
他也是一時糊塗就給偷了。
胡以白見他神色稍有松動,乘勝追擊道:“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幾個問題,你若是老實回答我,紫玉匣這件事,我不但替你兜著,這個匣子也可以給你。”
聽胡以白這麽說,鳳閃蝶短暫糾結片刻後,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