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如果跟變成魔神後的鳳翎對打,那他肯定還是死無葬身,畢竟雙方都是神軀後,心法所賦予的‘永生’也就失去了意義。
兩人帶著蘑菇往峽谷外走,胡以白看著手裡的蘑菇,已經迫不及待的回去就泡藥浴了,但這朵蘑菇怎麽說也是鳳翎發現的,他白拿總覺得受之有愧。
反正原主那麽有錢,胡以白霸氣道:“師弟,這次你可幫了我一個大忙,想要什麽跟師兄盡管提,千萬別客氣。”
鳳翎謙遜道:“我只是僥幸看到,而且師兄也幫過我很多。”
胡以白笑了笑,就知道他會這麽說,忽然想起他剛才說還差兩月滿十六,忽然開口道:“師弟,把你手伸過來。”
鳳翎停住腳步,有些不明所以的伸出手。
胡以白把手蜷起來隻伸出小拇指示范給他看:“像我這樣。”
鳳翎照做。
胡以白勾住他的小指,在鳳翎有些凌亂的目光中,晃了晃:“再過兩月就是你生辰了,到時我要送你一件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禮物,現在先把承諾送你,等到時候再給你兌現。”
說罷勾著鳳翎的手,又用大拇指按了一下:“口說無憑,按個手印。”
以前他陪小弟弟玩時,小家夥每次想要什麽東西,都要這麽做。
拉拉勾,然後蓋章,一百年不許變。
樂此不疲,胡以白都有些習慣了。
胡以白還得再去醫修院取點藥浴要用的其他草藥,兩人在半山腰,便揮揮手分道揚鑣。
看著胡以白的背影,鳳翎清冷淡漠的表情忽然有了一絲松動,他低頭望著自己被胡以白拉過的手,怔怔出神。
後來不知被誰叫了一聲,才慌忙將手放下。
只是手可以藏得住,那顆被血海深仇封凍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
深更半夜,陶心元望著黑漆漆的屋頂,從枕頭邊摸出一根紅薯乾,悄悄塞進嘴裡。
就聽睡在左側的鳳翎一會翻一次身。
他這一根紅薯乾還沒嚼完,鳳翎就翻了十多次身了。
陶心元好奇的用心音道:【鳳翎你還沒睡呀?】
若是往常,宵禁之後鳳翎肯定理都不理,這次大概也是心煩意亂,隨口應了聲:【嗯。】
陶心元:【以前你睡得最早,今天怎麽睡不著了?不然你跟我說說話,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以前都是胡以白睡得最晚,用夜明珠趴在被窩裡翻書,他有時閑得無聊就跟胡以白用心音吵架,可今天胡以白不知道做什麽去了,宵禁都沒回來。
鳳翎閉著眼,一直沒做聲。
陶心元以為是不想理他,識趣的沒再吱聲,默默地繼續嚼他的紅薯幹了。
沒想到對面忽然問了一句:【你沒有覺得心浮氣躁,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時候?】
陶心元立刻道:【有啊!有段時間我退麟,我爹不讓我吃太多東西,一頓隻給一隻靈豬獸,我每晚都餓得心浮氣躁,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說著把自己的半袋紅薯乾遞過去:【給你吃,吃了就不餓了。】
鳳翎:【不是餓,是……】
說到這,他自己都有一絲茫然,是,是什麽呢?
他一閉上眼,平日裡萬裡冰封的識海中就浮現出那道身影,他一靠近,冰層上竟開出大片大片的爛漫山花,姹紫嫣紅,漫山遍野。
春風一過,花草怒放。
連他自己都無法自控的心頭雀躍,急促的想要靠近。
可到底說明什麽呢?
如果他識海中臆想的是一位女修,那他肯定覺得是意亂情迷。
可他和師兄都是男子,不可能是這種情況。
難道真的是他急功近利,產生心魔了?
看來明日得去靜室跟司掌教商討一下。
*
胡均眼巴巴的守在門口,實在想不通少主幹嘛要大晚上泡澡?
而且還不讓他在身旁伺候,搞得神神秘秘的。
忽然,就聽房內傳出一陣低吟,嚇得胡均趕緊去移門閂,裡面的胡以白立刻低呵:“不許進!”
“可,可是您這……”
胡均都要哭了,少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回去他得被青丘那幾位長老扒皮,曬成狐狸乾兒。
胡以白吩咐道:“聽我的,我出去之前不能讓任何人進來。”
胡均急得火燒火燎,卻也只能慢慢把手放下,眼巴巴的瞅著門板應道:“……是。”
此刻胡以白正浸泡在藥桶中,渾身不著寸縷,讓脖頸下的每寸皮膚都與藥水充分接觸。
這一木桶的毒藥水,若是尋常人踏入,不消片刻便會化成一具白骨,胡以白強撐著劇痛睜開眼,就能看到沒在水面下的皮肉,每時每刻都在不斷腐蝕,又不斷新生。
就像是用一把利刃在皮肉上不停的劃刻,傷口卻永遠轉瞬即逝。
尤其是到了後期,紅眼鬼臉蘑的藥性漸漸發揮出來,胡以白搭在桶沿上的手幾次都要忍不住滑落到浴桶裡。
他強撐著最後一絲氣力,盯著地上插的桂枝香,只等一炷香燃盡,他這身資質平平的靈骨靈脈便能煥然一新。
看著香頭上積聚的一截香灰,胡以白神志越發模糊起來,恍惚間他看到眼前浮現好多影影綽綽的暗影,耳邊還聽到嘰嘰喳喳的竊竊私語。
“他好像要死了,長得真好看,不如把他帶回去做我的陰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