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千萬別!”胡以白趕忙抓住他要拆錦帶的手,放在兩邊:“這緞帶可是點睛之筆,要拆了美感就大打折扣了。”
看著鳳翎惴惴不安的樣子,他又問了句:“這衣服的材質可不像市面流通的凡物,師弟哪裡得的好東西?”
鳳翎實話實說:“是機巧閣閣主夫人送的。”
“謔”胡以白羨慕道:“纖夫人的東西可是出名的有價難求,師弟好運氣。”
機巧閣也號稱‘天下第一閣’,閣主卿三郎和他夫人纖娘,都是打造器物的絕頂高手。
不過兩人各有所長,卿三郎擅長鍛造法器和設計機關,藏寶閣不少的寶物,都是出自他之手。
而芊娘則擅長製衣和製作各種配飾。聽聞想從她手裡買下一套行頭,排隊都要排到一年之後。
並且此人脾性十分古怪,要是跟她合得來,她會把不惜重金打造的衣服配飾無償相贈,但如果合不來,就算堆上金山銀山,也只能吃她的閉門羹。
鳳翎這身衣服,光看這腰封上的血瑪瑙就知道造價不菲,沒想到小孩還挺得人青眼。
長得好看就是招蜂。
不知為何,想到這胡以白忽然心裡酸溜溜的。
大概是氣氛突然沉寂,鳳翎也察覺到師兄好像不太高興,他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是自己白收別人東西,讓師兄覺得他貪財輕賤。
鳳翎本就無措的手差點一使勁把錦緞扯下來:“我也覺得無功受祿不好,但纖夫人不收靈石,而且這件衣服上的禁牌已經被取下來,無法再售了,我想著以後如果有能力,再還這個人情……”
怕師兄誤會,本就不善言辭的他,還得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逐字逐句斟酌。
胡以白沒想到自己一會沒說話,就把小孩嚇成這樣,他也太敏感了。
笑了聲拉住鳳翎的胳膊晃了晃:“纖夫人是看小金魚好看才送你的,師兄想要還要不上呢,纖夫人性格豪爽,你爽快收下她才高興。”
不知不覺,兩人就沿著小路走到了舉行廟會的長街,整條街都被售賣貨物的小販佔滿了。
街上還時不時走過一些雜耍的藝人,推車的賣貨郎,挑著雪花酪的賣冰人,一時間叫賣聲不絕於耳,行人來來往往,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這時迎面過來一個舞獅團,兩條威武的雄獅踩在兩根由人抬起的橫木上,搖頭擺尾,在橫木上完成一套頂繡球的動作後,從上面一躍而下穩穩落地,接著後面又跳上來四隻小獅子,表演兩獅打架的好戲。
隨著周圍的叫好聲不斷,朝這邊湧來的人也漸漸多起來,擔心被人流衝散,胡以白拉住鳳翎的手,附在他耳畔道:“這邊人太多,先去護城河那邊看看,聽人說今天也有擺龍舟的。”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熱,鳳翎怔了一下,緩緩點頭:“好。”
兩人行至護城河畔,六條龍舟正靠在岸邊,船體分上下兩層,一層在龍肚,一層在龍背。
四周的圍欄上盤著繁複的綢花和彩燈,把整條船裝點的花團錦簇,估計天黑後船上就要掌燈了,二樓還有煮酒售賣茶點的小攤,已經陸陸續續有人開始上船。
胡以白看著為首的那條黑龍舟,龍頭的位置正好有兩個空座,拉著鳳翎過去:“船家,我們要船頭的位置。”
“好嘞,船頭二位請!”
胡以白伸手剛要給錢,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我們也要船頭的位置!”
循著聲音望去,就看一位鮮衣怒馬的富家公子懷裡摟著一位衣著豔麗的女子朝這邊走。眼神迷離,臉上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紅暈,一看就是剛從哪裡喝過酒。
他搖搖晃晃掏出一塊碎銀來,擺闊道:“我出他十倍的價錢。”
然後不知廉恥的側頭親了一口懷裡的女子,一副勝券在握的笑臉。
船家笑眯眯的伸手剛要去接那塊銀子,就聽身後的年輕人輕笑一聲。
“原來是價高者得,那我出百倍。”
言罷直接在袖子裡拿出一錠銀元寶。
在場的人看著明晃晃的一錠銀子,皆是一臉歎為觀止,這坐一趟龍舟也就二十文錢,他拿出的這錠銀子少說也得一兩,都快夠得上船家這一月的收入了。
一邊牙酸的罵又是一個敗家子,一邊又羨慕怎麽人家就這麽有錢呢。
對面的富家公子看著胡以白掏出的那錠銀子,酒似乎都醒了大半,揉了揉眼一臉不甘心。
他爹當縣令一年的年俸才不過九十兩紋銀,就算他平時出手闊綽,卻也不敢這麽大手大腳的花錢。
可看胡以白帶著鳳翎要上船,周圍人又是一臉羨慕,他一咬牙,借著酒勁從荷包裡又掏出兩錠銀子道:“我出他雙倍!”
這次他可把壓箱底的銀子都掏出來了,他就不信對方還敢叫板!
在周圍的起哄聲中,胡以白揉了揉額角,似乎有些頭疼。
一向寬和的鳳翎都覺得此人生厭得很,但宗門規定,在人界不得與凡人爭鬥,他扯了扯胡以白的袖子:“師兄,我們等一會吧,反正時間尚早。”
跟這種癩皮狗爭鬥,實在不值當。
胡以白拍拍鳳翎的手背,示意他稍等片刻,隔著鬥笠看向一臉挑釁的富家公子,有些無奈。
六界之內恐怕都沒有人敢跟青丘比財力,你倒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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