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見後桌半天沒聲音,胡以白忍不住以手扶額,裝著低頭撿東西,悄悄瞅一眼。
就見鳳翎端坐桌前,神色冰冷。而龍遲予就跟緊盯獵物的黃鼠狼一樣虎視眈眈。
難道這倆人在用心音?胡以白悄悄掏出竊音珠放進耳朵裡。
隔了片刻,終於聽到鳳翎的聲音:【是副宗主派你來的吧,回去告訴他,若他下次有何授意直接下令召我即可,我沒那麽大面子,用不著派這麽多爪牙。】
【你!】
被說成爪牙的龍遲予不禁有些惱怒,雖然這些年跟在邱夜央門下,確實要為他處理不少事務。
但他一直將其視為弟子應盡的義務,並不覺得自己淪為了一個只能聽候差遣的下人。
何況龍族生來傲氣尊貴,將來他是要繼任龍升門門主之位的,到時地位與乾靈宗正宗主都不相上下。
他居然將自己比作爪牙?
簡直奇恥大辱!
龍遲予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和善,索性黑著臉,直接攤開了講:【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是好心提前通知你,他只是不想你去雪景鎮,你只要主動放棄就能相安無事萬事大吉。你若非要去,到時師父再派其他高手,我也救不了你。】
【相安無事。】鳳翎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一樣,素來疏離冷淡的臉,都輕輕笑了一下。
宛如一朵冰潭中的蓮花,隨風一顫,蕩開一圈圈漣漪。
旁邊的龍遲予見他笑也不由得呆愣一瞬,這家夥從小繼承雙親的容貌優勢長得本就好看,如今時光一晃,抽骨拔節後,更是骨相清麗,清冷卓絕。
只是發生那件事後,他再也沒笑過……
剛陷入回憶,鳳翎冰冷的聲音就將他拉回現實。
【如果我躲一次就能相安無事,當年鳳家就不會慘遭滅門。如果我躲一次他就能放過我,當初入宗門考核時我的佩劍就不會被無故扔進三味真火爐裡,也不會在胡以白陷害我時,沒一個人站出來聽我解釋,直接不由分說抽我那三十鞭,將我關進禁閉室去。】
鳳翎看他一眼:【你也不必在我這裝模做樣,在我眼裡你跟胡以白沒什麽分別。可能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能害我害得坦坦蕩蕩,而你一邊害我還一邊給自己找借口粉飾。】
龍遲予聽到最後臉色驟變,其他暫且不說,光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就注定他們只能針鋒相對。
自己給他通風報信,已經是仁至義盡,他還說自己裝模作樣?
簡直好心當成驢肝肺!
想到這,龍遲予望著桌上滿是辣椒的食盒,心頭湧上一抹陰鷙。
他睨著桌上的食盒獰笑道:【你不說我是爪牙麽,好,那我們就打個賭。今日你若能把這食盒的午膳都吃完,我就違抗師命放你走。但你若不能,也別陰陽怪氣的,老實在宗門內待著哪都不許去!】
看著鳳翎聚攏的眉心,龍遲予心頭多了幾分快意,估計激道:【怎麽樣?咱們誰不敢誰是孬種。】
在兒時,龍王與風侍天風雨眠夫婦多有來往,兩家偶爾在一起用膳,所以他知道鳳翎吃不得辣椒這種東西。
甚至別說吃,只要在湯水裡稍微放一點借味,他沾唇後都會立刻紅腫不堪疼痛不止。
所以他篤定鳳翎吃不完這盒午膳。
自己贏定了。
在龍遲予勝券在握時,胡以白也想起來,鳳翎好像辣椒過敏。
他又忍不住轉頭看了眼鳳翎的食盒,龍遲予這龜孫子,還都是撿最辣的菜。
胡以白看鳳翎低頭拿起筷子,一顆心也跟著提起來。
別吃!別吃!
過敏可不是鬧著玩的!
就看鳳翎從剁椒魚頭裡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裡,隨著魚肉入喉,薄唇立刻緊抿成一道弧線。
雖然面色照舊,可看得出,他吃飯的速度照著往日要慢上許多。
很快淺白的唇邊,就浮上了一層染血般的嫣紅。
鳳翎望了眼食盒裡密密匝匝的辣椒,其實他知道龍遲予打得什麽算盤,若是以前自己的體制,吃完恐怕性命有虞。
但隨著最近逼近築基,他的體制也發生了很大改善,雖然辣椒仍不能多食,但已經不會像從前那麽難過。
吃完這份午膳,他應該還有余力下午出發。
大概男人天生好鬥的天性也被激發出來,龍遲予想看他的笑話,那他就等著看龍遲予敢不敢違抗邱夜央的命令。
可沒想到,在吃第五口時,手裡的筷子就被一隻手按住。
桌上的食盒被端起來,揚手一扔,咣當一聲,正好掉進後面的泔桶裡。
嬌豔明麗的狐狸美人,美眸一彎,唇角勾起恣意張揚的弧度:“哭喪臉給誰看呢,這麽不願意就別吃了,又沒人逼你。”
第17章 小金魚師弟
剛才看龍遲予走到那邊,周圍的閑雜人等,立刻都很有眼力見的移開屁股,坐遠了點。
龍遲於和鳳翎交談都是用心音。而如今胡以白突然放開喉嚨說話,這聲音大得,驚得周圍人紛紛停下手中的筷子,朝臨窗的位置看。
看著胡以白突然出現,龍遲予後知後覺的朝周圍看了一圈,才發現後面放著一份食盒,裡面的菜吃得七七八八,估計已經坐這好半天了。
這死狐狸何時繞到他們後面的?
龍遲予眉間一擰,頗為不悅:“你們狐狸就這麽喜歡偷聽別人說話麽,而且那份午膳是我拿給鳳翎的,你有何權力扔?一而再再而三,胡以白你這手伸得未免也太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