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以白看著男屍嘴角翹起的弧度,和眼中盡顯的癡迷神色,仿佛在死前並未經歷過什麽痛苦,只是安靜的做了一場美夢。
結合師爺說的話,之前的猜想此刻又應驗了幾分,胡以白問道:“確定是他自己死在家裡,而不是死後別人給他抬回家的?”
師爺好歹也有數十年的辦案經驗,一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他想問什麽。
“回仙師,具李鐵牛鄰居的口供,當日李鐵牛買了一塊豬肉回家後,就一直閉門未出,直到第二日李鐵牛礦工工頭來家中叫人,才發現人都死透了。這期間並未有人去過他家,他也未曾出去過。”
龍遲予懷疑道:“那這麽說他是在家裡自己凍死的?”
師爺略顯為難:“這……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陶心元插嘴道:“肯定是妖怪殺的唄,妖怪可以遁形穿牆的,想殺個凡人還不輕而易舉,正好挖心可以補精氣。”
說到這他有點嫌棄道:“妖怪為了進補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了那麽一點點精氣,連人心這麽難吃的東西都吃得下。”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詭異的安靜起來。
師爺雙腿一軟,還是胡以白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才沒就地跪下。
眾人回頭剜了陶心元一眼,鳳翎皺眉捏個禁言訣貼他嘴上。
胡以白轉頭對師爺道:“我這師弟愛開玩笑,他第一次下山不太會看場合,不好意思,讓師爺見笑了。”
師爺:“……”
我信你們個錘子。
剛才那張血盆大口別說吃人心,就算一口氣把整個人吞進去他都不奇怪。
都說修仙之人兩袖青雲、仙風道骨,都是謫仙般好瞧的人。
如今一見好看是好看,可這可怕程度比起妖魔鬼怪都不遑多讓!
見師爺腿都有些站不穩了,胡以白找來把椅子給他坐,幾人圍在男屍前,爭取早看完早回去。
別在這恐嚇無辜百姓了。
再看完其他幾具屍體,胡以白下了定論:“應該是雪妖。所有死者面部都帶著微笑,且不著寸縷,說明在死前因為寒冷陷入幻覺,讓身體發熱,腦子亢奮,才會死時呈現出這種狀態。”
龍遲予有些不快,本來他也早就猜測是雪妖,卻被胡以白率先說出來,不由得有種風頭被搶的不爽。
故意挑刺道:“那剛才師爺說的那什麽聳立,該怎麽說?”
看他說到這,還故意含糊過去,胡以白故意道:“你說□□聳立?”
龍遲予:“……”
一張冷峻臉頓時爬上羞澀的緋紅。
看胡以白的眼睛裡就寫上‘不知羞恥’四個字。
胡以白被他這副樣子逗得有點想笑,但師爺在場還是忍住了,低聲道:“在場的都是男的,又沒有黃花閨女,龍兄何必如此局促。”
見龍遲予握著拳頭想打人,胡以白乾咳一聲,言歸正傳:“我覺得這雪妖應該是變作了凡人女子的模樣,因為先前發生多起命案,鎮民和官府都警覺起來,她不好再明目張膽的上街殺人,只能喬裝打扮成美麗女子,來引誘青壯年上鉤,再去其家中挖走他們的心臟。”
說到這,胡以白看著四周被白布覆蓋的屍體,眼中落下一抹淒然:“他們以為豔遇到的絕色佳人,實則卻是掏心害命的殺人魔鬼。酒足飯飽後共享魚水之歡,食色兼得,人生豈不快哉。卻不知投入的溫柔鄉是一片冰窟,他們就這麽在共赴雲雨的幻覺中被挖走了心臟。”
不知是不是胡以白的話激起了這些亡靈的共鳴,話音落地後,驗屍房內立刻陰風陣陣。
本就被嚇壞的師爺更是草木皆兵的抱緊肩膀。
這時一直未開口的鳳翎忽然出聲:“可食人心的妖都是以形補形,雪妖本就無心,□□氣倒是可以理解,她挖心是做什麽?”
胡以白一頓,轉頭對上眉間微蹙的鳳翎,不禁莞爾。
頗有在課堂上旁敲側擊了半天,終於有學生提出他潛藏其中的問題,露出的欣慰一笑。
胡以白點頭:“對,一切都順理成章,只有這點很奇怪。”
龍遲予見他這副故弄玄虛的口氣,不禁嗤之以鼻:“不知道就不知道,還裝什麽蒜。”
之後幾人從衙門離去,返回客棧,胡以白看著窗外又飄來的一片黑雲,指尖輕輕點著窗沿。
看來今晚又有風雪。
他發現每次用完天演算後,身體都會格外疲憊,開始不顯,可後來隨著運用的次數越多,精神也會變得越發不濟。
最嚴重的是窺探無上心法那次,他足足頭痛欲裂了一晚。
之後他便盡量少用天演算,看來無論是誰妄窺天機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用過午膳後,幾人聚在龍遲予這間客房,商量抓捕雪妖的對策。四個腦袋湊到桌前,開始集思廣益。
胡以白:“引蛇出洞肯定最簡單。”
龍遲予:“拿什麽引,那你去引?”
這話不說還好,話音剛落,就看其余三人紛紛將目光望向他。
龍遲予頓時感覺一陣惡寒:“都看我幹嘛,讓我當引誘雪妖的誘餌,休想!”
他堂堂龍升門少門主,未來的龍族之王,怎麽可能拉下身段去引誘一隻雪妖!
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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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