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鳳家滅門,龍遲予眼中神色微微一變,拱手道:“是,師父。”
*
七日後雪景鎮一家客棧,風雪交加夜,借著一盞昏黃的油燈,四個腦袋湊到櫃台前商量。
“老板,我們可以付兩倍房錢,就不能均一下麽。”
“而且我們不止住一天,至少半個月。”
“這已經是我們跑的第五家客棧了,您看外面天這麽黑,風雪越來越大,老板您就當行行好,幫我們一把!”
客棧老板揣著棉袖,看了眼面前這四個半大娃子,各個單衣薄衫,手臉外露,跟客棧一樓一群穿著棉襖皮裘,圍著火爐喝薑茶的客官們格格不入。
一看就是遠道而來的修士。
老話說:寧可得罪帶烏紗帽的,也不能得罪穿道袍的。
老板歎口氣,看了眼身後牆上僅剩的兩個掛牌:“本來這兩間房是我給別人留的,不過都這個時辰了還沒到,估計今晚是趕不回來了,就先給你們住吧。”
說著抬手將兩塊‘地字號’房牌摘下來扔到櫃台上。
胡以白拿起那兩塊牌子,看向其余三人:“四個人兩間房,看來今晚只能先兩兩一間了,那誰和誰一起住?”
陶心元挽著鳳翎的胳膊,搶佔先機:“我跟鳳翎一起!”
他這麽一說,旁邊的龍遲予臉色霎時難看起來,尤其是看著身旁的胡以白,滿臉寫著抗拒。
果然就聽他冷硬道:“不行,我不跟他一起住。”
這個他,自然就是胡以白。
胡以白抱著肩,有點無奈:“龍兄放心,就暫且讓你委屈一夜,等明天有空房,立刻給你定下來讓你住單間可好?”
本來連續趕了七天路,大家都有些精力不濟,好不容易找到空房,都想著早點上床休息養精蓄銳。
偏偏龍遲予還大小姐附體,絲毫不管其他人的感受,矯情道:“不行!”
然後對陶心元命令道:“你去跟胡以白住。”
開天辟地頭一次被命令的饕餮巨嬰當即炸毛:“你讓我跟胡以白住?你怎麽不跟他住啊!別以為你是那龍什麽門的少門主我就怕你!”
隨即靈壓開始不受控制的外散。
龍遲予眉頭一皺,兩人對視間仿佛數道雷電交加,最後兩人同時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鳳翎。
鳳翎很合時宜的將視線移開。
胡以白:“……”
好家夥,他還成萬人嫌了。
僵持了片刻,胡以白從老板那借來紙筆,寫了四張簽,揉成紙團後在手心裡晃了晃撒在桌子上。
“抽簽吧,兩個圓,兩個叉,一樣的就住一起。當然你們要都不同意,你們仨住一間,我自己睡單間也完全可以。房錢都是我付的,不能讓我睡大街吧?”
陶心元跟龍遲予對視一眼,兩人幾乎是同時出手搶了一張,鳳翎見胡以白抱肩沒動,他伸手也拿了一張。
陶心元拆開自己的趕忙去看鳳翎的:“我是叉,你的是不是?”
看鳳翎拆的太慢,他還上去幫著一起拆。
結果打開是一個圓溜溜的圈,頓時失望的撅起嘴。
接著龍遲予也把自己的展開了,“叉。”
胡以白看著桌上僅剩的紙團,抬頭望向對面的鳳翎:“那我似乎不用看了。”然後把手裡帶著鑰匙的房牌扔給龍遲予道:“這間在左手邊第一個。”
就這樣,上了二樓後,四人分成兩撥,一撥向左一撥向右。
走到客房打開房門後,胡以白朝旁邊側身,鳳翎似乎沒料到他會讓自己先進,望著胡以白那張妖冶過分的臉,眉間蹙了蹙,才抬腳走進去。
他看著客房裡僅有的一張床,將佩劍放在桌上,開始搬出椅子準備搭一張簡易床鋪。
胡以白將房門鎖好後,轉身就看到這小家夥已經平躺在兩張椅子間。
先不說這椅子硬不硬,單說這兩把椅子中間隔著至少三尺來長的距離,他躺在上面不難受麽?
胡以白走過去提醒道:“床上夠睡兩人的,你在這睡一晚不怕明天腰塌了?”
天地良心,胡以白說這句話時絕對是關心同伴的語氣。
可配上原主那張狐狸精臉,和多年欺負鳳翎自帶的惡人濾鏡,讓鳳翎只看了一下,就闔上眼。
仿佛眼不見心不煩。
胡以白:“……”
看鳳翎始終不為所動,胡以白望著躺在椅子間的小家夥,無奈的給自己手上貼了兩張增量符。
雖然感覺鳳翎沒多重,但有備無患,萬一抱不起來可就尷尬了。
當鳳翎察覺到身體忽然騰空時,他一下睜開眼,發現自己被胡以白攔腰抱起來,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險些繃不住。
尤其是對方把他抱在懷裡,一抬頭,額頭就會蹭到胡以白的下巴,不知為何鳳翎看著眼前線條分明的白皙脖頸,忽然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但也僅僅是一瞬,他就下意識推搡對方肩膀:“放開!”
胡以白雖然用了增量符,但他這麽劇烈掙扎,也是有點招架不住。
看著近在咫尺的床鋪,胡以白就感覺嘴角挨了一記重拳,疼得他嘶一聲,把鳳翎放到床上後趕緊松了手。
抬手一蹭嘴角,果然指尖暈染開一抹血紅。
鳳翎看到胡以白流血的嘴角也愣了一瞬,他剛才只是想讓他放手,沒想到他被打也不松手,還堅持把自己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