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胡以白離開後,周圍有弟子偷摸提醒陶心元:“心元,您最近看到青丘的人一定繞開走啊。”
陶心元不以為然:“嘖,他還能殺了我不成?”
“殺倒不至於。”那名弟子咽了咽口水,朝正在床邊整理衣服的鳳翎瞥了眼,“鳳翎的例子還不夠慘麽。他那個腦子要想整人,防不勝防,近來他確實收斂很多,可不代表他就能容忍別人往他頭上拉屎,你也規矩點吧,這次是鳳翎在,下次鳳翎不在怎麽辦,我們好幾個人都拉不動他一個,真替你捏把汗。”
“……”想到剛才命懸一線的場景,陶心元摸摸刺痛的脖子,抿著嘴不說話了。
*
“謔,大半夜不睡覺,怎麽跑我這來了?”
司無涯一推門,就看胡以白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兩條胳膊撐在身後,一臉魂遊九天的看著月亮。
這副畫面,若是他不開口說話,‘皎皎明月嬌嬌美人’,還真是難得的景致。
胡以白沒作聲,低頭把放在腳邊的一壇酒抬手遞給他。
司無涯接過酒壇,笑了聲,斂起下擺坐在他旁邊,剛把上面的蓋子打開,就聽身旁冷不丁來了句:“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
“……”司無涯一副見鬼的表情看向他:“這深秋寒月的,怎麽一個個都發春了?”
前幾天是鳳翎,今天是他。
他一個教授劍術和靜修的掌教,怎麽一個個都跑到他這來探討感情問題,他長得很像感情經驗豐富的人麽?
看胡以白不喝,他也沒客氣,仰頭灌了一大口,道:“你喜歡的誰?”
胡以白:“司掌教,您一上來就刨根問底不太好吧。”
司無涯哼笑一聲:“你都大半夜跑我這來唧唧歪歪,我還不能問句是誰?行吧,那換個問題,你最近都在靜室裡搗鼓什麽呢,這幾天進進出出不是蝴蝶就是螢火蟲的。”
說罷對上胡以白的視線,微微眯起眼:“別告訴我你身上抹了蜜。”
胡以白迎上目光,確認周圍和兩人身上都沒有可疑痕跡後,才道:“沒抹蜜,是開了花。”
“花?”
胡以白嗯一聲,指心口的位置:“心花怒放。”
“……”司無涯一愣,兩人對視間氣氛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司無涯下一句就用了心音,不過這次語氣明顯凝重了很多:【你到底在幹什麽?】
他對弟子寬容是一回事,但不代表他可以毫無底線的縱容,如果胡以白在他的靜室做出什麽出格之事,他也是有連帶責任的。
近幾日出入的藍閃蝶,一看就是傳消息的侍靈蟲。那些蟲子都經過長久馴化,路上就算見到食物,也不會像其他蝴蝶那樣立刻撲過來。
加上胡以白剛才暗示他用心音,就更加印證了這種預感。
胡以白看司無涯難得露出這麽正經的表情,也臨時改變了想法。
本來一開始他是不打算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的,畢竟人心難測,何況越多人知道,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可現在想想,邱夜央那邊光景闌殿就有赫赫有名的‘十二誅邪’,加上這些年他在宗內宗外盤踞的勢力,僅憑他、雲闊和胡夭,哪那麽容易就收集到證據扳倒他。
雲闊讓他繼續調查此事,其實也是在委婉的讓他幫忙,邱夜央意圖篡位,肯定會事先準備好足夠的人手。
那他們這邊既要收集到他謀反的證據,也有爭取到外援,有備無患。
現在想來,再拉一個靠譜的幫手也不是壞事。
胡以白:【掌教放心,弟子並沒行什麽不軌之事,只是受宗主所托,只能非常時非常道。】
聽到受宗主所托,司無涯看著他的眼神變了變。
片刻後司無涯整張臉都皺起來,曾經風情萬種的一張臉,如今就像一朵飽受摧殘的老黃花。
胡以白還要往下說時,就被司無涯打斷:【以後凡是雲闊的事都不要跟我說,我不想聽。】
看他這決絕的態度,胡以白有些詫異:【您跟宗主……】
司無涯抬頭,一臉看傻小子似的看他:【這次若是雲闊收了你,日後你跟著他就明白了,這人,看著一隻閑雲野鶴,若是真算計起來心黑到骨子裡。你這是被他利用了,現在連帶著我也被一起坑進去。】
胡以白微微一愣,:【可他也沒讓您做什麽吧?】
司無涯聞言差點把手裡的酒壇子摔了:【還沒做什麽?你都把我這靜室當成接頭地點了,若是被邱夜央知道,你以為我有好果子吃?這是逼我不得不上你們的賊船!】
胡以白恍然大悟,想起之前他跟雲闊的幾次碰面,才發現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雲闊一直表示不想干涉此事,自己則是三番四次的上門求他,提醒、激將、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幾乎都用了一遍。
最後雲闊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答應了他。
看上去好像自己還欠了他一份人情。
可事實上這件事如果辦成了,從頭到尾最大的直接受益人不只有他嗎?
他可真是厲害,讓自己肝腦塗地的幫他做事,最後還倒欠了他一份人情,以退為進,這腦子真不是一般人能長的。
不過他是料定自己為了保護鳳翎,肯定會投靠他這邊,才敢這麽有恃無恐。
胡以白點點頭:【真不愧是白澤,之前我還一直以為他是真不在乎,原來在這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