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以白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看著開始湧動的血繭啞然一笑:“算了,世間因果皆是命,也算是我擅自干擾因果的懲罰吧。師父您快帶鳳翎走。”
雲闊靈脈被赤焰灼傷,周身的冷氣開始不受控制的外放,將腳下的地面都結出了一層寒霜,他看向胡以白,冷著臉仿佛一尊真正的冰雕:“誰說裡面是鳳翎。”
他一劍挑開地上的血繭,霎時外面的血殼簌簌剝落,一身金色戎裝的龍遲予蜷縮在裡面,臉已經白得毫無血色了。
嘴巴上貼著噤聲符。
“……”原本放棄抵抗的胡以白,看到裡面的人忽然拚了命的掙扎起來:“怎麽是你!鳳翎呢?”
“鳳翎不在這,他沒事。”
說到這,寒沉洛有些同情的看著他:“赤紅珠就在龍遲予體內,當年血洗鳳家的是藏亞和他的手下,本來他們打算搶走赤火珠,在教主面前立功強壓我一頭,沒想到龍門主臨終前將赤火珠交給了鳳氏夫婦。其實那個時候,赤火珠早就被龍門主給他的兒子用了。”
說到這他看向撿回一條命,劫後余生的龍遲予,笑了聲:“那時候你應該是被抹掉了記憶,所以不記得自己四歲那年得過一場大病,險些要了你的命,而赤火珠有起死回生之效,你爹為了救你,不惜背信棄義,把整個修真界托付他守護的赤火珠給你服下。”
“之後鳳氏夫婦帶走的只是個贗品,但當時藏亞他們都在場,若你爹說出真相,你就有性命之虞,可憐鳳翎的雙親還把那個贗品當成赤火珠拚了命去守護,最後藏亞再次殺到鳳家,鳳氏夫婦連夜傳飛信求援,在信中已經澄清了‘殺友奪珠’的真相,然而你們這些名門正道,一看飛信上的署名,卻連看也不看,一起聽從邱夜央的命令,把飛信直接毀了。最後鳳家被滅,鳳侍天臨死前把贗品給鳳翎吞下,說只有等他成年之時赤火珠才能重新取出來,所以藏亞他們才會留鳳翎一命。”
被困法陣中的人頓時臉色異常難堪,當年鳳家一事他們都有參與,甚至還在鳳家滿門被屠後,帶著人去抄了鳳家。
龍遲予聽著寒沉洛的話,拖著一副失血過多的身體,強撐著用嘶啞的聲音吼:“你這個邪魔外道少在這妖言惑眾!我爹一生光明磊落,深明大義,定不會做出這等卑鄙下作之事,你胡說八道!”
寒沉洛笑著看他:“赤火珠若不在你體內,那法陣為何會因你啟動呢?”
看著龍遲予逐漸灰白的臉色,他還不忘了補刀一句:“你和你爹讓鳳家為你們背了多大的鍋?我一個邪魔外道都快看不下去了,鳳家滿門因你們而死,鳳翎又因為這段莫須有的罪名,忍受了多少年的屈辱,你仔細想想吧,如今你所擁有的身價和榮耀,你配麽?”
“閉嘴!!”
胡以白感覺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他看著表情失控,一會瘋喊一會抱頭痛哭的龍遲予。
朝寒沉洛望了一眼,雖然這人亦正亦邪,不可捉摸。可跟他做的交易,他都會如約履行。
當時自己拿赤火珠的線索跟他交換殺害鳳家滿門凶手的情報,如今他直接在大庭廣眾下說了出來,也算是付了應給的籌碼。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巨響,不遠處一顆巨大的古樹轟然倒塌,隨著一陣拖遝的腳步聲,鳳翎提著一顆巨大的桃粉色蘿卜,臉色蒼白的從樹叢中鑽出來。
他看到眾人表情各異的望向自己,滿地狼藉,所有人木頭似的定在原地,連師父和其他門派的長老都跑到秘境裡了。
鳳翎愣了一瞬,他記得剛才路過一棵巨樹就被吸入進去,結果發現裡面還有一個更深的秘境。
秘境中的秘境,往往都藏著稀世珍寶。
沒想到這一去還真找到一個他需要的神藥,只是這靈植已有上萬歲,早就產生了靈性,周圍守護的妖獸也眾多,甚至還有化神級的魔物,他近乎九死一生才拿到手。
陶心元看鳳翎回來了,眼睛一亮,“鳳翎太好了你沒被抓走!”可轉瞬看向法陣中命懸一線的人又嗚咽起來:“怎麽辦,胡以白為了救你要死了……”
鳳翎看著法陣中被吊在上空的胡以白,手裡那根他拚了命拿到的蘿卜瞬間掉在地上。
鳳翎抽出思狂劍,雲闊鉗住他的肩膀:“他和魔神已經融合了,你斬魔息胡以白也會受到重創。而且裡面全是上古魔息,你進去也會被吞噬,先別亂來。”
等他蓄一下仙力,將融斷的靈脈接起來,再用蒼寒試一下,若是真讓魔神奪走胡以白的身體現世,他這仙身不要也罷。
一旁的寒沉洛兩隻手扶著兩半的腦袋,若有所思道:“鳳翎的話說不定可以,他也喝過我的血,應該不會被魔息侵蝕,而且他天生火靈根,且不久之前剛涅槃過,體內的涅槃之火還沒熄,也許能抵抗赤焰。”
……
胡以白感覺眼前的景物變得越來越遠,就像是坐在一輛疾馳的馬車上,整條路都朝著遠方無限延伸。
忽然自己的右手被什麽緊抓一下,這熟悉的巨大手勁兒,疼得他強打起精神,低頭看去,才發現鳳翎不知何時爬了上來。
“你快走……”這已經是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出的話了。
神的威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大概就像宇航員在太空突然脫了宇航服,近乎逆天的壓力差快要把他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