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以白看著人潮湧動的街頭,囁嚅道:“是我假扮的……你倒是聽我說完再走啊!”
他趕忙一閃身也跟了上去。
就看鳳翎隨著鳥籠中的鸚鵡,一路向前,走到了長街盡頭的一家客棧,看著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兩層酒樓。
下面吃飯,上面住店。
稍微不同的是一樓大門旁站著兩位店小二,跟其他見人就低頭哈腰一臉諂笑的小二不同,兩人皆是一臉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
比起開門做生意,更像是守門的煞神。
身高九尺,腰身魁梧,即使穿著麻布粗衣也遮擋不住身上渾厚有力的肌肉,神識外放能感覺到周圍強烈的靈壓波動,至少是元嬰以上的體修。
看兩人一前一後走過來,兩人瞥了眼鳳翎手中的鳥籠,才點點頭道:“裡面請。”
看著鳳翎走了進去,胡以白也趕忙跟上,結果就被兩條胳膊同時出手攔住。
“這位客官,今日客棧打烊了。請改日再來。”
胡以白並未退後,而是看著他們笑起來:“剛才他進的時候不打烊,怎麽輪到我這就打烊了?店大也不能這麽欺客吧,況且我只是進去找人說句話,說完我立刻就出來。還請二位行個方便。”
說著他拿出一袋鼓鼓囊囊的靈石,把袋口解開,將裡面閃閃發光的一級靈石展示給他們看。
二人目不斜視,直接將身後的大門砰一聲關閉。
看樣子是不肯通融了。
胡以白淡笑一聲,將靈石袋塞回袖子,“本來在別人地界,我是不想動手的,但你們主人對我家小孩圖謀不軌在先,那也別怪我先禮後兵。”
說著直接威壓外放,本來打算動手的兩人頓時臉色驟變,膝蓋一顫紛紛跪在地面上。
兩隻手也被壓迫的抬不起來,保持著跪拜的姿勢,眼睜睜看著胡以白穿過他們,一腳踢開了酒樓大門。
本以為進去又要闖一番龍潭虎穴,可沒想到,破門而入後,這一樓真就是一家平平常常的客棧。
裡面稀疏坐著幾位吃飯的客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人。
有些是修為低微的獸族,連耳朵和尾巴都收不回去,就那麽半人半獸的蹲在椅子上,用的甚至連筷子都不用,就用兩隻毛茸茸的爪子在菜盤裡抓來抓去。
稍微靠近些,就能看到他們盤子裡裝的根本不是什麽珍饈佳肴,而是一塊塊鮮血淋淋的生肉。
野獸盛宴,著實血腥。
看到忽然闖進來的胡以白,在桌子上吃飯的人頓時動作一頓,繼而該吃吃該喝喝,好似根本無事發生一般。
胡以白看這一樓除了他們也沒有其他人,櫃台後面都是空的。
他徑自走到桌前,看到一個支棱著一對紅狐耳的小妹妹,其中左耳明顯受過很重的傷,有一半被生生撕掉,傷口處凝結的愈痕也足夠觸目驚心。
胡以白坐到她身邊,溫聲道:“小妹妹,剛才有一位白衣哥哥提著鳥籠進來,他去哪了?”
小丫頭也沒跟他客氣,抬起頭一張小臉上都是吃生肉沾染的血痕:“我若說了能跟你走麽?”
胡以白笑了笑:“哥哥有要事在身走不了。”
小丫頭頓時沒興趣了,低頭繼續抓盤子裡的生肉,就聽胡以白補了一句:“但我可以讓你去青丘。”
“……”
此話一出,不止是小丫頭,飯桌上的其余幾人都震驚的紛紛看過來。
直到胡以白把青丘少主的令牌放在桌上,小丫頭一雙灰撲撲的眼睛霎時亮起來,她湊到胡以白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
“往前走!往前走!”
聽著鸚鵡的指引,鳳翎又推開了面前的一扇門。
結果面前出現的又是一段狹長的通道,雖不算灰暗,可兩邊鏤花木窗透進來的熹微光亮,也實在談不上光明。
只是勉強能看清周圍的景物。
鳳翎邊走邊將神識不斷外放,時刻感應著周圍的動向,他也並不是完全沒設防。
要引他過來的人,可能是璿璣樓樓主,但他並不覺得那個人就一定是師兄。
四年前胡以白在試劍大會上指證師兄的身份後,他就捏碎了寒霜玄玉葉,防止他們利用玄玉葉找到師兄的所在之處。
可對於師兄的真實身份他一直保持懷疑。胡以白這個人居心叵測,滿口謊話,連莫雲燈也不是很信他,如若不然也不會這四年一直讓這麽多紙鶴時時刻刻跟在胡以白身側。
連監視他的紙鶴都沒有監視胡以白的多。
基於此更讓他覺得可疑了。
所以他今日來找璿璣樓樓主,也是為了一探究竟,若此人並非師兄,也算了卻一樁心事,順便打探一下有沒有鳳家滅門一事的線索。
若對方就是師兄的話……說實在,時隔多年,他自己也不知該如何面對。
當年尚且年少時還跟師兄表明過自己的心意,雖然這麽多年他從未後悔,但自己單方面切斷往來這麽多年,師兄恐怕早就把他當年的幼稚言語拋擲腦後了。
思及,他握緊了腰間懸著的一隻玄色錦袋,那裡面裝著寒霜玄玉葉的碎片,很多年,連入睡都未曾解下過。
*
胡以白按照小丫頭說的方法,進入第三扇門後,直接從櫃子後面的暗門抄近路繞過去。
就聽隔間的屏風後隱約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