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以白也起身行禮:“父君。”
青丘帝君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鳳翎,低沉的聲音道:“打算何時成婚?”
這開門見山,都不用自我介紹了,不過帝君說話一向言簡意賅,整個青丘估計也就胡以白跟他聊天不需要帝後在旁邊翻譯。
不然他十句話能壓縮成一句,不連猜帶蒙,根本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胡以白:“快了,大概就在三四個月以後吧。”
等先把遊樂場建成的。
帝君從識海中祭出一把鑰匙給胡以白:“多寶閣的,用時來拿。”很顯然是準備送他的成婚賀禮了。
胡以白一聽是多寶閣的鑰匙,嚇得趕緊遞過去:“這我不能要,而且我也沒什麽需要靈石的地方。”
帝君依舊無甚表情,卻很堅持:“當我是你父親,就拿著。”
“……”話都說到這份上,胡以白也不好再推辭,拿到鑰匙的瞬間心裡暗暗發誓,他日後肯定也會像對親生父母一樣對待他們。
大概是察覺到帝後的神情一直有些恍惚,目光時不時看向帝君,像是有什麽事情急需確認似的。
胡以白也識趣的找個借口,說要帶著鳳翎參觀一下家裡,就先行告退了。
等兩個孩子的身影消失,玄姬再也忍不住,使勁拉扯著帝君的袖子,眼淚往下掉。
“你還記得麽,咱們小白在五歲之前多聰明,看什麽書都過目不忘。可自從那天后,就像變了一個人。也許外人察覺不出來,可我這做娘親的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不是我兒,偏偏還看不出是奪舍。沒想到這麽多年,人總算回來了,可他卻好像不認得我們了。”
想到這玄姬眼眶再次酸澀起來,當年若不是她沒看住,讓那妖邪有了可乘之機,小白也不會被扔進往生之海,被人替換了神魂。
本來打算好好彌補這些年缺失的關愛,可沒成想在試煉中還出了事,被封印在梵天秘境中,一封就是一千三百多年。
當時意外懷上第二個孩子時,她第一個反應竟然是不想要,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小白,她的小白怎麽辦?
她都把兒子弄丟一次了,還要再丟一次麽……
當時她甚至有些癲狂,夫君也尊重她的決定,可一禪法師卻親自登門說此子與小白有緣,若留下他,小白很快就能回來。
就這樣,胡之子才算留了下來。
可她的心思還是全放在胡以白身上,每過一年她都會親手做一套新衣服,板板正正的放在他的臥房裡。
二兒子基本都是夫君看的,她整日恍恍惚惚,時常分不清白晝和黑夜。
她甚至都沒敢跟胡以白說,就在他從秘境出來的消息傳出前,她還披頭散發的赤著腳在後殿穿梭,像縷遊蕩的孤魂。
今日聽說他要回家,才連夜把自己打扮起來,穿上最美的華服,帶上最美的瓔珞珠釵,讓他看到母親最美的樣子。
可他卻不認識自己了,覺得自己只是個陌生人……
帝君抱著玄姬,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咱們這兩個兒子都與神有緣。當年小白出生時,一禪法師說過一句話,新舊交替,日月輪轉。小白是新日,之子是舊月,兩人需要新一輪的交替了。”
玄姬一邊哭,一邊把涕淚都擦到帝君的衣服上:“我才不要他們當什麽狗屁神王呢,都在我身邊當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廢物,老娘永遠養著他們!”
帝君輕笑:“你也得問小白願意當小廢物麽。”
玄姬被他哄得稍微不哭了,理直氣壯道:“不願意就把他打殘廢!”
帝君搖頭:“我現在還真打不過他。”
玄姬氣得使勁懟了他一拳頭:“你個大廢物!”
*
胡以白拉著鳳翎的手,遊走在後花園裡,給他介紹家裡的布局和景致。
兩人走過一段石橋後,胡以白看著盡頭的竹林道:“這片是風歌林,再往裡就是萱齋。”
說完後他自己忽然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回頭看了眼身後走過的路。
察覺到他臉上怪異的表情,鳳翎被他牽著的手晃了晃,低聲道:“怎麽了?”
胡以白搖頭:“這條路我從沒走過,怎麽我卻沒走錯,還能叫上來這些地方的名字呢?”
他回青丘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都是在家中小住幾日,擔心被家人發現貓膩,就火急火燎的找借口回宗門。
哪還有心情參觀原主家的後花園。
剛才給鳳翎介紹,一路就順著長廊走了過來,甚至都忘卻了這段路他根本不熟。
就好似腦內潛意識裡有這段路的記憶似的,根本不用仔細去想,就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好像這裡真就是他家的後花園一樣。
鳳翎:“說不定你來過,只是忘了?”
“那應該不會吧。”胡以白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有信心的,他從來都是過目不忘。
如果他真的來過這裡,不會一丁點印象都沒有的。
鳳翎:“不然再往前走走,也許你能想起來更多。”
胡以白也覺得前面的萱齋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微微頷首:“好,繼續往前吧。”
反正現在他是無馬甲一身輕了,也不怕再被發現什麽。
兩人穿過風歌林,看到了坐落在竹林深處的萱齋,像是特意為了給小孩子玩建的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