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雀原路折返,胡以白剛拿到異雀,就迎來鳳翎劈空而下的一劍,鏘一聲劍鳴,兩把劍抵在一起,一時間互不相讓。
胡以白倒是無心跟他對打,可現在屬實是趕鴨子上架了,他若是一松手,思狂的劍刃就要落在他頭上。
“鳳翎,咱們先把劍收了行不行,宗門規定,乾靈之內不得尋釁鬥毆。”
鳳翎提起劍,轉身砍在胡以白左肩上,胡以白提著異雀下意識去擋,兩把劍就跟磁石一樣碰在一起,隨著鳳翎朝前滑動的動作,劍鋒砥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身在近處,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被這聲音刺激的豎起來。
“這離乾靈不還有一段山階的距離麽。”鳳翎一抽劍身,頓時一股劍氣撲面而來。
胡以白被劍氣甩得向後飛出一段距離,提著異雀堪堪落地,他轉頭看了眼身後還有幾百個石階,立刻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鳳翎見他要跑進宗門,立即飛身前追,頓時兩人在空中展開了一場生死時速的追擊。
聽著逐漸逼近的風聲,胡以白都沒空往後看。
回想起小時候不聽話被爹媽追著打的經歷,以為等長大就沒人敢打他了,結果沒想到,還有個人叫老婆。
雖然,現在還不是。
想到這不禁更心酸了。
眼看兩人一直差一段距離,鳳翎改變策略,直接飛到了比胡以白更高的上空,一劍砍下,頓時胡以白面前一陣飛沙走石。
石階間竟被他砍出一道深不見底是深溝。
胡以白不得不止住腳步,看著面前徐徐落下的鳳翎,兩人又僵持住了。
胡以白簡直哭笑不得:“你把石階砍成這樣,不怕受罰麽?”
鳳翎長劍一橫:“等你能活過今夜再擔心我能不能受罰吧。”
胡以白看著直奔而來的劍光,看來今天他不受點傷是結束不了了。
他苦笑一聲,忽然扔下了手裡的異雀:“行,你要打就打,我任挨。”
思狂的劍尖還差半寸便要刺進胡以白的左肩,沒想到他會忽然放棄反抗。
鳳翎執劍的手一頓,在他身前慕然停住:“你以為我真不敢下手。”
胡以白慘淡一笑:“沒什麽敢不敢,你若想砍就砍,想扎就扎。”
說著連眼睛都閉上了。
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架勢。
其實胡以白敢這麽欲擒故縱,也是料定鳳翎不會下手,他若是下了手,那他也就不是鳳翎了。
然而正當他這麽想時,猝不及防心口一陣刺痛,他慕然睜眼,低頭看向胸前,只見三寸長的劍尖已經沒入染血的衣衫下。
被劍刺入的地方,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一下將他全身的血都匯聚到心臟,讓他恍惚有種錯覺,這把劍在吸他的血……
伴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九條巨大的白尾瞬間匯聚成一把棱錐衝向對面的鳳翎,似乎在出於自衛意識,攻擊對方。
可馬上就要刺穿鳳翎的前一刻,卻又驀然停在半空中。
下一瞬,仿佛一朵綻開的曇花,慢慢散開。
“鳳翎!你幹什麽”
正準備下山接人的胡均,帶著幾個青丘的弟子,聽到聲音剛走到跟前,就看到了這一幕。
趕忙一哄而上,推開鳳翎,把胡以白接住。
“少主!”
看著胡以白胸前不斷溢出的血,畢竟那不同於其他地方,可是心口!
隨著傷口血流不止,臉色瞬間蒼白起來,比其剛才的弱柳扶風,現在完全就是要一命嗚呼了。
胡均一邊幫著給少主止血,一邊對鳳翎破口大罵:“你個不要臉的賤種!嫉妒我們少主是嫡傳弟子,背地裡就用這種陰損手段!”
說著就要指揮青丘的弟子去揍他。
然而這時陶心元也帶著不少同界的弟子來給鳳翎撐場面,就看青丘的人躍躍欲試要對鳳翎動手,一言斷定是他們欺負人,頓時兩夥人就打了起來。
一片混亂中,不知是誰放了求援煙火,嗖一聲煙花當空炸開,很快整個乾靈的所有長輩都在宗門前的石階上聚齊了。
雲闊看著被圍在中間的兩個臉色慘白的孩子,淡淡道:“把胡以白帶回去,鳳翎你去主殿前跪著。”
只是跪著?
胡均頓時憤憤不平道:“宗主!剛才是他突然拿劍刺向我們少主,當時我們少主都……”
“胡均,”胡以白蹙眉打斷他,對雲闊道:“是我心魔發作,鳳翎為了阻止我才出的手,並非有意,還請師父不要為難他。”
心魔發作?
在場的眾人看著胡以白,都不禁露出愕然的目光。
雲闊眼神複雜的瞥他一眼:“孰是孰非我自會判斷。”
在青丘弟子的謾罵中,其他人的推搡中,鳳翎低頭看著手中的劍,卻覺得時間仿佛靜止了。
所有人都在動,但只有他停留在這一刻。
還在滴血的思狂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鳳翎看著漸漸失去意識的胡以白被青丘的人帶走,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他剛才真的沒有下手,可在思狂放下的瞬間,忽然觸及到胡以白心口的位置,那把劍竟脫離了他的控制,仿佛著魔一般,刺破皮肉鑽了進去。
他執劍的手都能感覺到思狂在瘋狂的震顫,像是饑渴許久的草木,終於久旱逢甘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