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司無涯去醫修院那邊練手,煉出十顆調息丹,分了他和胡以白一人兩顆。
他這些年來一直心境穩固,且出門也沒有帶太多東西的習慣,也就沒隨身帶在身上。不知道胡以白的在不在。
“在儲物袋裡。”
說著伸手要去拿,鳳翎哪敢讓他動手,趕緊把他要抬起來的胳膊按住,“我來找。”
然後把胡以白鼓鼓囊囊的儲物袋打開,一頓翻。
忽然他摸到了一個孔雀藍的瓷瓶,看起來很像裝丹藥的,他打開蓋子,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然而倒了倒,瓶子裡是空的。
方才寒沉洛說過,他那顆藥就是用血做的。
他轉頭看了眼胡以白,後者還‘虛弱’的閉眼躺在他腿上。
鳳翎陰惻惻的看向對面的寒沉洛,後者默默在嘴前畫了一個‘叉’。
鳳翎:“寒沉洛的藥你吃了。”
胡以白夢中驚坐起:“嗯?”
隨後睜開就看到了鳳翎手中的藥瓶,頓時表情滯了一瞬:“吃了,但可能……沒夠。”說到最後語氣不禁有點虛。
“沒夠?”鳳翎看向胡以白眉間一凝,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再撒謊,我的忍耐是有底線的。”
“……”一向處事圓滑、八面玲瓏的胡以白忽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其實從小到大撒謊的事他從沒少乾過。
因為有時說謊能讓他在不損害其他人利益的情況下,更好的生存。
所以他不覺得有時候撒些無關緊要的謊是什麽品質卑劣的表現。
但現在被鳳翎那雙從未說過謊的眼睛直視著,他就像被一束追光燈照在身上,無處躲藏。
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自己真正跟坦坦蕩蕩純潔無暇的人站在一起,會是自卑的。
他內心深處一直羨慕著鳳翎,即使身處逆境,也能不被磨平任何棱角,依舊堅守自我,保持著那顆赤誠之心。
這是他一直渴望卻從沒有的。
胡以白緩緩垂下眼,說出真相:“那顆藥在昨天就吃了,只是三重蓮不可逆,開了第一重,就會一直開,否則魔氣回流會重創靈脈。剛才在客棧,心魔發作,正好跟體內血的力量相衝,我才會突然失去意識。”
鳳翎:“你何時醒的?”
胡以白頓了一下,看著鳳翎冷掉渣的臉,弱弱道:“你背著我快到這的時候,稍微恢復了些意識,但還是醒不來。後來你喂我血的時候,味道太重把我衝醒了。”
原來那時候他就醒了,想到剛才他口對口喂了胡以白多少次,鳳翎耳垂瞬間紅得仿佛滴血。
“你!”
胡以白慫慫的捏著耳朵,蹲在地上,一副聽候發落的樣子。
鳳翎徹底紅了眼,多可笑,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居然還想著,若是他能平安無事,自己還是願意相信他的。
結果他!
一邊說著‘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一邊繼續騙他。
這種人嘴裡說的話還能有一絲一毫的可信度麽?
胡以白也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戳穿,而且天底下哪個人,會在心悅對象親你的時候,突然推開對方說:“不用親了,我醒了。”
誰能?
根本不能!
可看鳳翎氣得肩膀都在發抖,那樣子是真氣狠了,看他拎起思狂,胡以白以為他要過來砍自己,下意識閉了一下眼。
可耳聽著腳步聲卻遠去了。
胡以白睜開眼,發現鳳翎早就消失在了屋內。
他側頭看向一旁的寒沉洛,磨著後槽牙:“你說你,就一粒藥非裝那麽大一瓶子,他一下就發現了!”
“……”寒沉洛無語問蒼天:“你這是無理取鬧呢,再說你吃完藥幹嘛不把瓶子扔了?”
“我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跟他在一塊,我哪扔啊?”又不像凡人,還能找借口去個茅廁。
胡以白站起來,抹了一把嘴邊,就看袖子上全是暈開的血,有些不解道:“你早就看出我吃藥了,為何還要放血給我?”
寒沉洛微微一笑:“上次你送我的七芒螢,在我身體裡下了不少崽兒,飲水思源,我順便也分你幾個。”
“……”
氣氛陷入了一瞬的死寂。
下一刻胡以白就彎腰乾嘔起來。
他差點忘了,上次在寒沉洛身體裡下七芒螢的事,當時他還不知道璿璣樓樓主就是寒沉洛。
以為若是他發現不了,也許能利用侍靈蟲監視他。
可沒想到,寒沉洛就是信媒頭子,哪可能連一隻小小的七芒螢都發現不了。
現在兩人體內都有被對方血液喂養的侍靈蟲,而且兩夥蟲子都是同源,若一方殺死了體內的侍靈蟲,對另一個人的感應就會消失。
若想一直監視對方,就得忍受被對方監視。
這麽惡心的招術,確實只有寒沉洛能做出來。
胡以白:“你至於麽?”
寒沉洛還好心的幫他怕了拍後背:“我說了,任何事物都要等價交換。你要監視我,就得同樣被我監視,你若不想,也可以殺了你體內的蟲子,選擇權在你。”
若換做以前胡以白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蟲子,他最討厭受製於人。
可現在他,寒沉洛是璿璣樓樓主,他若是監視著他,也就間接性的監視了整個六界的信息網。
這筆買賣,其實是穩賺不賠的,他除了幫鳳翎找滅門的凶手外,也沒有什麽其他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