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軟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隻紅豔豔的紙戒指,輕輕地套在沈顧瘦弱修長的無名指間。
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沈顧。
唐軟輕輕地摩挲丈夫瘦削的面頰,仿佛隔年。
沈家的傭人將他收拾得很乾淨,面頰皮膚光潔,毫無苒青的胡茬存在。
但卻依稀扎手,刺得唐軟素白的指尖顫顫巍巍。
“我愛你。”
唐軟終於忍不住,盡情流淌著憋屈許久的淚水,貼吻沈顧溫涼的耳垂,喃喃細語道。
“小甜番是我佔了原主的便宜,但這次換成由我,從頭開始,不論生死病痛殘疾健康,由我來努力......讓你愛我......愛我這個唐軟......”
吻了又吻,唐軟貼心地替沈顧掩好被子,起身去收拾自己那一點單薄的行囊。
卻不知沈顧沉睡如死的眼皮一直在跳躍,跳躍......
直到警報聲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大戲明天就正式開始了。
第5章
當晚,沈宅裡徹底被攪擾得天翻地覆,很快有醫護人員被專車送來,腳步聲成串得在偌大的豪宅內陣陣聒噪。
唐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喜悅與感恩的情緒令他使勁往臥房門口擠去,不過沈夫人很快將他阻攔下來,輕聲告誡道。
“小顧現在有蘇醒的跡象,我們還需要把人送去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雖說你是他的新婚妻子,但他並不知道這件事,尤其你還是唐凌的哥哥.......”
他睜開眼睛看見你,會不會再受到什麽刺激?
她也不是故意想提及此事,畢竟唐軟眼底的擔憂純淨得如同一汪清泉,毫無雜質,言語傷害他於心不忍。
“小軟,你先暫時在家中耐心等待好嗎?”
沈夫人生性溫柔善良,怕唐軟會胡思亂想,溫柔得握住對方的右手,“小顧會沒有事的,你給這個家帶來了福氣,你的丈夫會平安蘇醒的。”
唐軟瞧出沈夫人已經竭盡所能抑製住慌張,卻還溫柔地撫慰自己,不在沈顧的臥房門口掙扎,點點頭,乖順地退回到自己該去的位置。
沈夫人離開前道,“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第二天電話如期而至。
沈顧徹底蘇醒了。
不過唐軟帶來的好運也並非萬能,沈顧從樓上跌落時雙膝最先著地,髕骨粉碎性骨折但複位效果不甚理想,所以雙腿可能要終生殘疾。
唐軟對醫學概念並不了解,僅憑他在小甜番裡積存的認知,沈顧的膝蓋上確實殘留多次手術的痕跡,最終他還是能順利走起來的。
一想到此,唐軟也不認為難過無法忍受,輕聲安慰沈夫人幾句,終於開口問,“我可以去醫院見沈顧了嗎?”
沈夫人回話的聲響略顯空曠,並不是在病房外過道上回復,應該是到了更加僻靜的角落。
“最近可能不太合適,小顧的身體虛弱,也不知道自己的腿出了問題......其實他能醒來已經是醫學奇跡了......我真害怕他接受不了現狀......”
想擠出笑又明顯帶起哭腔,“可能人就是如此貪心,人睡著的時候想他醒來,醒來的時候又想他健健康康......”
唐軟無奈掛斷電話。
對於沈顧的病情,以及未來的道路突然產生了某種虛幻的渺茫。
過了幾日,沈家派出去接人的車終於回來了,唐軟站在窗戶旁扯開厚重的簾子,便能清晰的看見車中抬下一個擔架,沈顧的臉被搖搖晃晃的人影遮掩得不可明辨。
但他是分外開心的。
利索打開窗簾,害怕沈顧身體虛弱需要人手幫忙,穿著松軟的室內拖鞋噠噠噠跑到臥室門口迎接丈夫健康回家。
沈顧極快得被安置在軟硬適中的新床,屋內一切關於喜氣洋洋的裝飾全部被家傭拆除,沈夫人按照兒子的喜好重新布置屋內,黑白灰三種極冷的色調簡雅而大方。
這次並沒有人堆在門口堵著路,唐軟很輕松地在屋外探頭瞧了一眼,雙手微攏散在嬌瘦褲腰外的毛線衫,輕咳一聲道,“爸媽好,我可以進來了嗎?”
毛線衫穿了三四年,失去了時髦的熱度與新鮮的顏色,若不是穿在唐軟的身上,真不如一件裹貨物的破爛帆布。
唐軟便如一朵雲彩,清淡得出現在沈顧面前。
沈顧背後墊起蓬松的枕頭,半坐著打量面前的不速之客,他還是那般英俊,只不過原先能認真發現到溫柔悉數沉沒,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外殼,不悲不喜。
沈夫人倉促介紹道,“兒子,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小軟,從此以後他便是你的夫人,兩個人要好好過日子。”
不知為何,她的介紹語裡充滿警惕與尷尬,八成在擔憂兒子生氣自己的終生大事被父母擅自做主。
沈衝站出來調節氣氛道,“小軟是個好孩子,你生病的時候主動要求照顧你。”
大家都在竭力渲染一種和諧的氣氛。
連唐軟也抿了抿嘴,露出微不可察的甜蜜軟笑,輕道,“我們見過一面的。”
“我知道。”冷冰冰的雕塑終於肯張嘴說話。
隻一句,高冷的氣壓掃蕩去整個房間內的虛偽和睦,令所有人從腳趾間開始泛出驚悚的涼意。
若他不是沈衝夫婦熟悉的兒子,唐軟心心念念的恩愛丈夫。
恐怕錯覺會告訴三人。
撒旦從地獄裡發出輕蔑至極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