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晏:“確實。”
“南南他……”周月蘭欲言又止,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又垂下了眼眸,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你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嗎?”
“不知道,他離開安家之後,我就沒有他的消息了。”安清晏輕輕笑了笑,語氣裡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詢問:“他沒有來看過你嗎?”
周月蘭沉默地搖了搖頭。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周月蘭就典型的代表,她是個苦命人,從嫁給林建祥之後就沒過過怎麽好日子,就像她剛才說的,在哪裡不都是一樣,一樣過得不好。
她費盡心思將自己的親生兒子調換到了有錢人家,到頭來連兒子都嫌棄她,鄙視她,不認她,從來沒有探望過她一次。
周月蘭確實可憐,但這並不是她犯罪的理由,丈夫沒有善待她,但她同樣沒有善待那個被她調換身份的孩子。
“我今天過來,是想跟你詢問一件事。”
安清晏沒有再提安南意,開始說正事,“十一年前的夏天,你是不是在一戶有錢人家做過傭人,八歲的我也跟著你一起去了。”
周月蘭一時之間有些茫然,等反應過來之後,她的表情有些僵硬,“是,是有這麽一回事……你問這個做什麽?”
她的反應都被對面的少年看在了眼裡,安清晏以探究的目光打量著她,“你在那裡幹了差不多兩個月,後來你的朋友生完孩子從老家回來了,你就帶著我離開了?”
周月蘭點了點頭。
安清晏:“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為什麽會沒有那段時間的記憶。”
“回家之後,你就突然開始生病發高燒,燒了好幾天,之後你就把那些事都忘記了。”
周月蘭握著話筒的力道收緊,“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你問這個幹什麽?”
“發燒?”少年蹙了蹙眉,這個解釋倒是可以說得通,但他為什麽偏偏遺忘了那段時間的記憶,因為潛意識裡不想回憶起來嗎?
只有不美好的記憶才不願意回想。
但他看到的那些日記,明明在顧家過得很開心的,那可能是他童年時最開心的一段記憶了,是灰暗畫紙裡一抹亮麗的彩色。
他又問:“我為什麽會發燒?”
周月蘭:“小孩子頭疼腦熱不是很正常嗎?”
安清晏:“是不是在那戶有錢人家裡,我遇到了什麽事情?”
周月蘭立刻搖頭否認:“沒有,哪有什麽事情。”
“是嗎?”少年狐疑地看著對面努力偽裝自然鎮定的女人,對方肯定還有什麽事情瞞著他,不願意說出來。
為什麽不願意說?
觸及到了她的利益?
周月蘭不肯說,安清晏也不能強行把她的嘴撬開,不過好歹是有了些收獲,他沒有再問什麽,也沒有興致跟她多說什麽,很快便離開了。
回到家之後,他撥了個電話給沈管家。
沈管家一直在顧家工作的,十一年前也在,或許他知道些什麽。
對於安清晏這莫名其妙的問題,沈管家努力回想了一下,在好多年前確實有個女人經朋友的介紹來顧家工作,還帶著兒子。
因為那小男孩長得格外清秀可愛,還經常跟他家少爺待在一起,他隱約有些印象。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小男孩竟然就是安清晏。
“這……怎麽會這麽巧。”沈管家素來平靜的臉上此時也寫滿了驚訝。
“確實,我剛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沈管家,我知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能不能盡量回想一下,在我身上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沈管家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想起來了一件很小的事情,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奇怪,也許對他來說是件小事,對當事人來說卻不一定。
那是在顧斐出國留學後發生的事情。
宋舒曼和顧斐的母親虞清桐一直都是好朋友,那天她帶著同樣還是八歲的安南意去顧家做客,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安南意竟然控訴顧家傭人的兒子,也就是林清晏偷了自己的東西,是一條價格昂貴的平安鎖項鏈。
安南意哭鬧著,引來了大家的圍觀,也包括周月蘭,在眾目睽睽之下,周月蘭竟真的從林清晏的書包裡找到了那條項鏈。
再具體的情況,沈管家也記不清了。
“這件事情發生的第二天,你的養母就帶著你離開顧家了。”沈管家有些複雜地歎了一口氣,“真是沒想到啊……”
原來早在十一年前,安清晏就跟他的親生母親見過面了,那時候的他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傭人的兒子,誰能想到竟然是安家被調換的小兒子。
少年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著,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我知道了,謝謝沈管家你告訴我這些。”
怪不得周月蘭不肯跟他說實話,原來如此,她第二天匆匆忙忙帶著他離開顧家,估計也是怕他被認出來吧。
他怎麽可能偷安南意的東西?
但安清晏現在也不能確定自己有沒有偷東西,因為他已經沒有那段記憶了,他相信自己不會作出那種事情,但沒法確定這件事。
如果不是他偷的,安南意為什麽會誣陷他?那時候他們不過都是八歲的孩子,安南意是在高中的時候在得知自己身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