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響起的聲音讓傅陵剛揚起的笑又落了回去。
他深吸口氣,假笑道:“夫君說的什麽話,你的事,我怎會假手他人呢?”
他上前,原本想給這位戲精玩家一個教訓,拿起木梳,對上鏡子裡的那張臉時,卻怎麽也下不了狠手。
無奈,傅陵低聲道:“我手藝不好,還望夫君莫要嫌棄。”
怎料他剛一動手,胡凌就抬手握住了那把木梳。
傅陵雙眼微睜,以為他還要搞事,卻見青年動作輕柔的從他手中拿過木梳,梳理好後,手腕翻轉間,一根玉簪便穩穩地插在束好的發上。
他起身轉頭,綰好的長發掃過,比電視上那些化了妝、打了濾鏡的白衣仙士更出塵絕倫。
胡凌把這名扮演“掌門夫人”,且又莫名其妙愣住的玩家按到椅子上坐下。一邊為他梳發,一邊問:“夫人今日想要為夫如何相稱?”
傅陵回神後立即明白過來:“我既姓傅名陵,千裡江陵,夫君就稱我傅陵吧。”
胡凌為他挑了個不過分女氣的珠釵戴上,光從背影來看,到有幾分江湖兒女的樣子。“好。與我的凌雲意氣很配。”
胡凌放下手,從緊緊扣在腰間的衣帶內側拿出遊戲手機,點開看了看,現在的時間是xxx3年10月27日6點,角色劇情沒有發生變化。
然後他點開地圖。地圖上有當前所在的[天山派]小地圖,也有將會進入的[武林盟主府邸]小地圖。胡凌粗略地掃了一遍,隨後開始重點記憶武林盟主府邸裡的路線。
傅陵見狀,也拿出遊戲手機查看,確定自己把人設和劇情記牢後,他把手機放好,對胡凌溫和一笑:“夫君,咱們去用早膳吧。”
男人長得不差,溫文爾雅,聲音也清亮乾淨。如果平日裡這麽對小姑娘笑,估計會令她們羞紅臉頰,但用的是現在這幅形象的話……一定會被罵變態的。
胡凌的眼中泄出零星笑意,清冷的面容似乎也被柔化稍許。“好。”
傅陵心頭一跳,先前的怨氣不自覺間便散了個一乾二淨。
兩人推門而出,傅陵朝左右張望兩眼,正想拿出手機查看地圖,就見胡凌毫不猶豫的往前走去。他趕忙跟上,低聲問道:“夫君,你認路嗎?”
青年回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整個天山派都盡歸我麾下,如何不知?”
那一刻,傅陵突然感覺自己離他很遠,可望而不可及。
但,他們不都是玩家嗎?
傅陵搖了搖腦袋,心道,這位玩家演技真好,這方面得分肯定很高。
胡凌領著傅陵走到膳房,桌上已經擺好了兩碗白粥和幾碟小菜。
他剛坐下,還沒動手拿筷子,就聽傅陵說:“來夫君,我喂你。”
胡凌一頓,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傅陵左手端碗,右手拿杓,目光無奈,嘴裡卻說:“昨天我求了好久,夫君可是答應我了的。”
胡凌:“……”
不,
我沒有。
明白這是傅陵的劇情要求,胡凌再怎麽不願意,還是久違的感受了一把被人喂飯的滋味。
那滋味……
想砍人。
胡凌拿劍的手緊了緊,直到劍鞘上的紋路幾乎快勒進血肉中才停下。
疼痛令人清醒。
這真是句至理名言。
胡凌漫不經心地想到,看著傅陵的眼眸中有微光閃過。
——似一種隱密的惡意。
傅陵心莫名一慌,手一抖,夾起來的菜掉到了桌面上,他抬頭看過去,卻只見青年冷淡漠然的神情。
真好看。
傅陵不禁衝他笑了笑,然後繼續低頭用餐。
兩人吃完早飯,胡凌起身,煞有其事的說:“我去練劍。”
傅陵:“……練、練劍?”
兄弟,你玩真的嗎?
胡凌沒回話,略微頷首,轉身欲走之際,意料之中地聽見有人高聲道:“掌門!盟主派人快馬送來書信!”
一名身著灰袍的弟子快步走到胡凌身前,然後單膝下跪,雙手高高舉過頭頂,“請掌門過目。”
胡凌接過信件,兩三下拆開閱完,然後轉手遞給傅陵:“夫人,盟主有事相邀,為夫今日便要啟程。”
傅陵一看,信紙上寫到:【一年未見,不知胡掌門是否安好。近日愚兄總感運功時真氣不暢,你乃天下第一劍客,不知可否前來為我指點迷津?也正好商討一下其他事宜。】
胡掌門?原來他叫胡凌。
傅陵心下恍然,面上卻眉頭皺起,頗顯憂慮地問道:“夫君此行可否將我帶上?”
傅陵比他高一點,所以胡凌微微抬起下巴看他,從這個角度,傅陵竟莫名從中讀出了一絲繾綣的情意。
他看見青年唇邊勾起細小的弧度,似冰原上開出了花。
“好。”
一個字,卻仿若窮盡溫柔編成的網。
傅陵一怔,耳朵飛快地燒紅了。
他突然明白,為什麽掌門夫人一定要跟去看著。
不守好了,等著別人來搶嗎?
……
胡凌把自己和夫人要出行的事吩咐下去後,兩人站在大門處等待,那名灰袍弟子牽來兩匹馬。
弟子指著黑馬對胡凌說:“掌門,您的疾風被照料得可好了。”然後指著旁邊那匹棕馬對傅陵笑道:“掌門夫人,您的小花依舊是馬群裡最溫順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