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棵樹的枝乾上,糾纏著數不清的——蛇。
秦蝶忍了忍,最終還是避開視線,胃裡一陣翻湧。
精神衝擊太大了,真的。
胡凌也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便把注意力轉到斯奈克身上:“斯奈克先生,你這名字取得真是十分貼合。”
斯奈克笑道:“哎,這可不關我的事,遊戲嗶——的呀。”
玩家們:“……”
請問,你是說了什麽會被屏蔽的話?
秦蝶則驚訝道:“不對啊,這遊戲不禁黃的啊,我之前有副本NPC句句沒離開生歹直器官,都從沒被屏蔽過!”
正在思索背後深意的胡凌:“……”
被處理的敏感詞匯一定與顏色有關??你們難道不覺得這跟遊戲的來源有所聯系嗎?!
胡凌揉揉額角,再一次正視了隊友的腦回路。
就在秦蝶的猜測越跑越偏的時候,他不得不出聲打斷:“別想了,正事要緊。”
秦蝶收回腦洞,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
見玩家安靜下來,斯奈克開始講解:“這個表演項目叫纏繞的愛。很簡單,待會兒站台上去,會有一個孩子來找你,別躲開。你只需要奏出美妙的音樂就可以了。”
秦蝶聽得頭皮發麻,許驍也抬頭看了眼,表情十分難看。趙立依舊恍恍惚惚,沒什麽差別。
只有胡凌和余淞元仍一派淡定。
“好了,就這樣,你們誰先來。”斯奈克說道。
“等等!”秦蝶有點懵,“樂器呢?”
斯奈克看向胡凌,笑得不懷好意。
其他人也跟著看過去,疑惑、警惕、甚至是惡意,暴露無遺。
畢竟,只要他們死了,他就直接躺贏。在這巨大的誘惑面前,誰的話可信?
胡凌一眼便讀出這些人的心思,但他懶得把自己探索出來的遊戲機制講給一群單細胞聽。
害怕嗎?
那就繼續怕著吧。
胡凌扯了扯嘴角,說:“斯奈克之前告訴我奏出音樂的辦法,但他不讓我告訴別人,還把我的位置排到了最後。”
許驍一下子就急了,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極力瞪大,“不可能!你就是不想告訴我們!”
“對對,你想我們死!我們死了對你多好啊,小小年紀心腸這麽惡毒,有爹媽生,沒爹媽教嗎?!”趙立這時候倒是清醒了。
胡凌的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你,說什麽?”
他面無表情地走到趙立身前,微微俯身,垂眸看去,黑沉沉的雙眼像極了無光的夜。
秦蝶吞吞口水,覺得胡凌這樣氣場很強,有點怕。但,又特別帥,讓人畏懼的同時控制不住的想要飛蛾撲火,只求一抹溫柔的垂憐。
但直面壓力的趙立就沒有別的心思了。
他傷處本就疼痛,現在卻在不自覺地緊繃中變得更痛了。他滿臉虛汗,內衫也緊貼在了身上,止不住地打哆嗦。
這是殺人的眼神。
趙立心道。他見過的,在之前的副本裡,有個玩家就是用類似這樣令人畏懼的眼神,看著NPC,然後將其活活分裂。
回想起那個畫面,趙立更怕了。他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嘴賤,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他顛三倒四的說了好幾遍,胡凌才直起身退開。
壓力驟減,趙立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青年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他卻從中看出了近乎神性的寬容。
胡凌什麽也沒說,趙立就忙道:“謝謝,我絕不再犯,絕不再犯!”
胡凌不看他了。
余淞元湊過去耳語道:“他死定了,對嗎?”
胡凌瞥他眼,不笑,不說話。
余淞元知道自己猜中了,但他又很好奇。
很明顯胡凌生氣不是因為趙立罵他,而是因為趙立言語間波及了他的父母。
什麽人會對雙親的教養問題極度在意?
不負責任的父母,或者,孤兒。
就胡凌的穿著談吐來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這,余淞元莫名有種感同身受的喜悅。
他自小與父母也不親近,聽得最多的話就是“我在忙”,兩人像是冷冰冰的工作機器一樣,從沒有休息的時候,也不在乎家裡多出來的孩子。
他們需要繼承人,所以生下繼承人,僅此而已。
他討厭他們,卻似乎活成了他們。
成年前是學習,成年後是工作。感情?那是什麽。肉欲?令他惡心。
他蒙著一張凶神惡煞的皮相,無人靠近,也拒絕別人靠近。
但他不是陰溝裡的老鼠,就算心黑了,也向往陽光明媚的日子。
或許就是這樣吧。初見時,青年披著光走進來,也走進了他的眼中,現在更是……
余淞元低笑一聲,說:“再接再厲,還是我第一個吧。”
帳篷裡過分的沉靜被打破,人聲響起來,交疊在一起的吐信聲與摩擦聲一下子被壓了下去。
胡凌看他,心情好了點,“聽懂了?”
余淞元笑道:“‘我’奏出音樂的辦法嘛,理解。”
像是被感染了,胡凌的心情又上浮了幾個百分點,臉上總算掛起了淺淡的笑意。“還是你聰明,我挑朋友的眼光真是太好了。一見如故,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