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積攢的多了，就變成了怨恨。

　　他恨所有的人，恨自己不管怎樣努力，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洛鏡書在薑應身邊委曲求全，潛伏了四年。

　　他在薑應身上學會了一點：人永遠不應該對自己的敵人心慈手軟。

　　所以他把薑應整得家破人亡，讓洛夫人從高高在上的豪門貴婦變成了她最看不上的底層婦女。

　　他把最後的一點希望寄托在了蕭程身上，做出了三次嘗試。

　　那是洛鏡書從地獄裡伸出來的手，他渴望有人能拉他一把。

　　可惜，就連說著喜歡他的蕭程也沒有選擇救他。

　　洛鏡書從前是恨蕭程的，恨他給了自己一點希望，卻又任由自己深陷泥潭。

　　蕭程說的愛比泡沫還有易碎，就像是無聊之余逗弄一隻小狗，看他眼巴巴地祈求著自己的垂憐，卻又始終不肯朝他伸出手。

　　但後來他就想通了，就像他此刻對蕭程說的話一樣。

　　“也許你是想幫我的，程哥，但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最終什麽也沒做。”

　　只是上一世的他始終不願意承認蕭程的糾結，單方面給蕭程畫了叉，否定了蕭程的感情。

　　洛鏡書不知道蕭程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解釋道：“就好像有什麽東西禁錮著你，你只能站在那個圈外提醒我，卻不能走進圈裡擁抱我。”

　　蕭程腦海裡立馬浮現出了幾個字：原著劇情！

　　他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能對洛鏡書的遭遇無動於衷，但現在有了最完美的解釋。

　　如果說，上一次他穿書過來之後，被原著劇情限制了，不能擅自改變劇情，那他的確只能提醒洛鏡書，卻始終無法真正改變洛鏡書的命運。

　　所以上一世洛鏡書的命運還是被迫按照原著的劇情發展，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像原著劇情說的那樣，在薑應身邊做了幾年的“賤受”。

　　而蕭程，也只能痛苦而糾結地守在他的身邊，沒法真正拯救他。

　　但奇怪的是，這一世，蕭程從沒感受過原著劇情的限制，劇情從一開始就全亂了套。

　　從他在泳池邊遇到洛鏡書開始，後面就沒有一件事是按照原著發展的。

　　如果上一世的他是被原著限...製了，那為什麽這一世，原著的力量又突然消失了？

　　蕭程仍然想不明白，但他總算有了些頭緒。

　　“程哥，你沒有那幾年的記憶，我說的話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我沒有想過再騙你。”洛鏡書一隻手捏著酒杯，晃了晃杯中的酒液，目光也有些發散。

　　他的邏輯已經不甚清晰，有些話前言不搭後語，但蕭程依舊能聽懂他的意思。

　　洛鏡書嘴裡斷斷續續地呢喃著，也不過是些道歉的話。

　　蕭程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他自己明白，上一世的他之所以不幫洛鏡書，是受了原著劇情的限制，可洛鏡書不知道。

　　洛鏡書對他的欺騙和不信任不是沒有理由的，蕭程嘗試著站在洛鏡書的角度想問題。

　　如果是他的身邊有那麽一個人，嘴上說著喜歡他，卻又不肯解救他，對他的求助視若無睹。

　　他會不會也懷疑對方只是玩玩而已？

　　他會不會也覺得，對方說的那些喜歡並沒有幾分真心。

　　更別說是在洛鏡書重生之後，跟他再次相見時，他又對洛鏡書說了喜歡。

　　洛鏡書那個時候會不會想，這個人為什麽騙了我一次，還要再騙我第二次？

　　蕭程好像理解了洛鏡書的想法。

　　如果是他的話，他也會懷疑，會憤怒。

　　雖然從來沒有誰規定過，他喜歡洛鏡書，就必須要幫助對方，這是道德綁架。但話又說回來了，他連嘗試都不願意，又憑什麽要求洛鏡書相信他的真心？

　　如果是蕭程遇到這種事，他只會默默遠離這個人，不再相信他嘴裡的喜歡，更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但洛鏡書不一樣，他性格偏執扭曲，對世界抱有極大的惡意。

　　蕭程大概明白他為什麽會在重生後玩弄自己的感情了。

　　理解，但不能認同。

　　畢竟受到傷害的是他自己。

　　他和洛鏡書之間分不清誰對誰錯，好像兩個都沒錯，又好像兩個都有責任。

　　蕭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洛鏡書，你……”他猶豫了一下，“你上一次報復薑應之後，是不是……”

　　蕭程說得很猶豫，吞吞吐吐的，洛鏡書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嗯？”

　　他已經醉了，半合著眼眸靠在沙發上，手裡的酒杯都捏不穩，玻璃杯落在地毯上，酒液打濕了地毯的絨毛。

　　洛鏡書反應很遲鈍，腦袋裡亂成了一團，卻仍然在第一時間給了蕭程回應。

　　雖然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蕭程呼出一口氣，“你還記不記得火災？”

　　他做的那個夢是上一次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還是只因為他太害怕了，才會做那樣的夢。

　　洛鏡書沉默了好幾秒鍾，才理解蕭程的意思。

　　“你怎麽知道……”

　　蕭程不是沒有之前的記憶嗎，為什麽會知道火災？

　　洛鏡書混沌的腦海中忽然回想起了上一世的情形，他對那個世界沒有任何的...眷戀，報復完那些人之後，生命好像已經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