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楊躍朝裴野道:“要不你和池大夫先洗吧?”
“為什麽不一起?”池敬遙道:“身上衣服都濕了,一會兒風一吹多冷,還難受。”
裴野聞言本想順著池敬遙的話說,讓他們三個先去,自己過會兒再去。
他怕自己對池敬遙有著滿腦子不該有的想法,若是一起總覺得好像不太君子,所以想避著些。但他轉念一想,若是自己不進去,豈不是要讓池敬遙和楊躍一起?
他自己的想法他至少可以控制一二,不該看的少看便是,楊躍那小子他可就沒把握了。
屆時池敬遙又不知道防備,少不得要吃虧。
“趕緊的呀你們四位,再不進去水涼了!”夥夫開口道。
這夥夫原來便在莊子裡做飯,池敬遙來了之後覺得他手藝不錯,便將他留下了。他年紀大了,所以眾人都管他叫胡伯,平日裡對他也頗為尊重。
胡伯性子急,平日裡便很有老人家的威嚴,如今一開口那架勢眼看都要動手了。
池敬遙怕他著急,忙推著裴野和另外兩人進了浴房。
於是,裴野只能半推半就跟著他們一起進去了。
他們這浴房被池敬遙找人改進過,地上引了排水的水溝。因為平日裡莊子人多,他們沐浴時都不用浴桶,而是將水調好溫度後,用水瓢舀著水往身上澆。
這樣一來,洗澡時兩人搭伴合作,隻用一個浴桶裝水就可以。
楊躍一進去就推著阮包子去了另一側的浴桶,將外頭那個留給了池敬遙和裴野。
池敬遙素來不講究,關好門便利利索索將衣服脫了。
裴野目光稍稍一避,自己則隻脫了外袍。
“二哥你怎麽不脫衣服,身上裹著泥多難受啊?”池敬遙問道。
“我一會兒再說,過來閉上眼睛,我先幫你把頭髮洗乾淨。”裴野示意池敬遙低頭,拿水瓢舀了水開始幫少年衝洗頭髮。
先前跌倒時,裴野因為反應快,再加上束了發,所以頭上並未沾上泥。
池敬遙頭髮隻束了一半,後頭是半散著的,跌倒時便不慎弄髒了。
“二哥……”少年開口朝裴野道。
“別睜眼。”裴野一邊幫他搓洗頭髮,一邊道。
“你今日看到那片藥田了嗎?”池敬遙興致勃勃地朝裴野道:“這批藥材長得可快了,下個月就能收。這茬收了,歇一個月還能再種一茬。”
池敬遙許久沒見到裴野了,見了面自然是有許多話要說。
裴野一邊幫他洗頭,一邊認真聽著,時不時應上一聲。
“我和章師兄都商量好了,這批藥出來還能再煉製不少藥丸,若是你們晚一些再和陳國開打,到時候說不定真的能給你們每個人都分發一個藥包。”池敬遙道:“到時候你們上了戰場,若是有人受傷,便可以及時服藥。雖說太重的傷可能也無濟於事,但總歸對大部分人來說是有些用處的,也可以少受些罪。”
“嗯。”裴野說著幫他將頭髮上的水捋掉一些,而後扯過布巾幫他簡單擦了擦頭,又用發帶幫他將頭髮簡單綁起來,免得散著不舒服。
不知為何,池敬遙每次說到祁州營的事情時,裴野心裡都會覺得很熨帖。雖然他知道,對方並不是為了他做這些事兒,但因為他是祁州營的一員,便覺得這些事情都與自己有關。
“二哥……”池敬遙微微仰頭看著裴野,問道:“你可算是忙完了,我之前一直見不到你,還以為你是故意躲著我呢?”
裴野聞言動作一滯,目光落在少年面上,見對方一雙眼睛清澈乾淨,眼神絲毫沒有懷疑和試探。但對方越是如此,他反倒越發內疚。
“不會的。”裴野有些心虛地道。
池敬遙聞言衝他一笑,並沒有懷疑他這話的真假,又問道:“二哥,你最近都在忙什麽啊?”
裴野一邊舀著水幫他衝水,一邊道:“我在……陪他們練槍法。”
“那如今練好了嗎?”池敬遙問道。
“嗯。”裴野應道。
“好久沒看二哥耍槍了,下回你給我練一個看看唄。”池敬遙道。
他還記得,曾經在祁州的莊子裡時,裴野便跟著楊城學了幾套槍法。
那個時候裴野就很勤勉,雖然後來沒人監督,但也時常練習,從不懈怠。
時至今日,池敬遙都還記得裴野當初練槍時的樣子,當真是英姿颯爽。
“行。”裴野點了點頭道。
池敬遙接過他手裡的水瓢,示意他趕緊脫衣服,不然水該涼了。
裴野不敢過分推脫,免得惹他懷疑,便將衣服脫了。
池敬遙從旁邊又找了一把水瓢給他,讓他自己衝水。
半晌後,池敬遙又找了個塊布巾給他,讓他替自己擦背。
兩人從前經常這麽互相幫忙,池敬遙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裴野接過布巾,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見對方倒是沒怎麽曬黑,脖頸和後背的顏色看著差不多。他暗道裴青先前朝他說人曬黑了,看來是在騙他。
“你每日跟著他們一起去田裡嗎?”裴野一邊幫少年擦背,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