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和藹地笑笑:“沒關系,只要解了這寒蠍毒,小夥子的身體就無大礙了。”
慕之明困惑。
可他身體裡怎麽會兩種毒?
忽然,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裡晃過,隨即被他牢牢抓住。
匡大夫之前懷疑他在賢王府邸飲下的明前龍井有毒,難不成真是這樣?!
可明前龍井是禦貢茶葉,極其珍稀,只有帝王才可飲,若非皇上賞賜,就連傅濟安都得不到那些茶葉。
如果茶葉真的有毒,豈不是有人想弑君?!
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至此,再聯想起前世皇上突然病倒,慕之明背脊瞬間發涼,起了層薄薄的冷汗,他連忙詢問:“上官婆婆,請問第二種毒是何毒,您能看出來嗎?”
上官婆婆搖搖頭:“隻知是種慢性毒,其他的,我就瞧不出來了。”
慕之明:“那有什麽辦法能瞧出來?”
曲千凝不悅:“給你解毒就是了,哪來那麽多問題。”
“少谷主。”慕之明神情嚴肅,“事關重大,還請少谷主勿責怪。”
見他如此一本正經,曲千凝頓了一下,不再多言,看向上官婆婆。
上官婆婆道:“辦法倒是有,只是……”她支支吾吾起來。
慕之明:“只是?”
上官婆婆繼續道:“你身體裡第二種毒的量,微乎其微,若想得知是何毒,就得煉血。”
慕之明:“何謂煉血?”
曲千凝環抱雙臂:“簡而言之,就是取你的血,咕咚咕咚熬,至於熬完之後怎麽辨別是何毒,我們千毒谷自有辦法。”
慕之明思索半晌,堅定道:“可否有勞少谷主和上官婆婆,幫我搞清楚我體內除了寒蠍毒還有何毒?”
曲千凝:“你要煉血?”
慕之明點點頭。
“你知道煉血得取多少血嗎?你就點頭。”曲千凝撇嘴。
慕之明:“請少谷主解疑。”
曲千凝道:“沒什麽好解疑的,你身體裡的毒,連我都瞧不出來,說明需要大量的血去煉,而且……”她斜睨慕之明一眼,“那個什麽將軍,他能同意你煉血?”
慕之明一怔。
“煉血可以,但是你得和那位將軍說清楚,我不想攤上麻煩的事。”曲千凝道,“萬一他以為我迫害你,還來尋我仇,我豈不是得被他煩死。”
“好……多謝。”慕之明雖答謝,但語氣明顯不似方才堅定。
曲千凝:“行了,別廢話了,上官婆婆您快幫他把身體裡的寒蠍毒給解了吧。”
暮色蒼茫,弦月當空。
顧赫炎與郡主傅秋白馭馬從雲城回到千毒谷。
此行見過蜀郡王,顧赫炎才知他已病入膏肓,日日臥病在榻。
不過蜀郡王早已看淡生死,他這一生,也曾意氣風發,百官擁戴大權在握,也曾經歷朝堂風雲,一朝淪為敗寇,被趕到西南邊陲。垂暮將死之年,還能見到救命恩人融焰軍主帥顧赫炎一面,蜀郡王已心滿意足。
回到千毒谷後,顧赫炎疾步徑直往木樓去。
哪知慕之明並不在木樓裡,曲千凝見兩人回來,道:“他體內的寒蠍毒已解,我命人帶他去千毒谷招待尊客的吊腳樓歇息了。”
傅秋白於是向顧赫炎提議道:“顧將軍,天色已暗,山路難行,不如您和同行的那位公子,就在千毒谷休息一晚,再另做打算吧,您放心,千毒谷非尊客不留夜,晚上鮮有外人,你們所住的吊腳樓又位於木寨深處,夜裡安靜無人,就算您摘了面具在附近溜達,也不會被人看見的。”
顧赫炎:“多謝,有勞。”
曲千凝:“我找個人帶你過去。”
好巧不巧,曲千凝喚來的帶路人正是今日那位一直試圖賣藥給慕之明和顧赫炎的小哥。
小哥不改熱忱之心,依舊非常熱衷賣藥,帶路帶到一半,從懷裡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朝顧赫炎擠眉弄眼:“兄弟,買些不?”
顧赫炎:“……”
“別這麽冷漠嘛,說不定哪天就用到了呢,是不是?”小哥邊走邊顛顛手裡的瓶罐。
顧赫炎:“……”
小哥口乾舌燥說了半天也得不到顧赫炎一聲回應。
“行吧行吧。”小哥敗下陣來,他收起亂七八糟的瓶罐,嘟囔道,“還是你朋友好說話。”
“你說什麽?”顧赫炎厲聲問道。
小哥被他凶巴巴的語氣嚇一跳:“哦呦,原來你不是啞巴啊,怪嚇人的。”
顧赫炎:“好說話是什麽意思?”
小哥:“你朋友買了我的藥啊,所以你要不要來一瓶?”
顧赫炎目光閃爍,眉頭緊緊蹙起。
夜深人靜,蟲鳴聒噪,月輝融融,慕之明正坐在木寨西南角的一座吊腳樓裡,思緒百轉千折地盯著手裡的白瓷瓶看。
此樓位置偏僻,四處只有樹冠茂密的高大樹木,吊腳樓被防蚊蟲毒蛇的硫磺艾草熏過,身處其中,能聞道淡淡的藥味。
慕之明拔掉白瓷瓶的木塞,晃了晃裡面的液體,頓時,濃烈的異香充滿鼻腔,將原本的草藥味悉數趕跑。
慕之明嗆了一下,忙將木塞按了回去。
此藥香味如此濃鬱,竟是服用的。
正此時,傳來木梯被踩的吱嘎聲,慕之明忙將白瓷瓶塞進懷裡藏好,他抬頭看去,見來人是顧赫炎,頓時喜笑顏開:“赫炎,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