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窗月影隨花過,廂房裡靜了片刻。
借著這安靜的須臾,慕之明認認真真地考慮一下,然後道:“赫炎,上次你入牢獄後,傅詣確實出手相助未求回報,所以這次的宴請於情理而言我不該拒絕,而且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這次,我能搞清傅詣此生有何謀劃,日後也好思索對策。”
顧赫炎問:“你不擔心是鴻門宴嗎?”
慕之明搖搖頭:“不會,先不說傅詣還請了賢王,再者,他若真想弄死我,之前曾有無數次機會可以下手,為何當時不動手,要選這無風無浪的日子行事。”
顧赫炎沉默下來。
慕之明握住顧赫炎的手,鄭重其事地說:“赫炎,前世今生,吾心安處,唯有你身旁,你不信我嗎?”
顧赫炎輕聲:“我並非不信你,只是……”
只是他怕自己爭不過別人。
他欲言又止,回握住慕之明的手。
慕之明這才察覺,雖然顧赫炎已經和自己心意相通,大婚成親,親密無間,但他的心結,一直未解。
偏偏顧赫炎又是不會多言的性子,他將不安和忐忑爛在心裡,像個摔倒了也不喊疼的孩子,自己默默忍受著一切,旁人若不及時發現他的傷,他能任由傷口潰爛嚴重。
慕之明道:“赫炎,你我已結同心,你心裡想的,腦子裡念的,都可以與我說的。”
顧赫炎點點頭。
但還是沒說話。
慕之明無奈地笑了笑:“既然點頭了,那就把你現在所想的事說出來吧。”
顧赫炎望著他的明眸,輕聲開口:“我……很牽掛你。”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讓慕之明的心為之一顫。
對啊,小別重逢的喜悅,怎能被紛雜世事給擾亂。
慕之明驀地站起身,拽了拽顧赫炎:“跟我來。”
顧赫炎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跟在慕之明身後。
月色入戶,回廊懸著明亮的燈籠,慕之明拉著顧赫炎穿過回廊,來到書齋處。
慕之明平日閱書時習靜,所以此處極少有仆從來,唯有書齋後那片被風吹得颯颯作響的青翠竹林與皎皎明月相伴。
顧赫炎:“為何來此處?”
慕之明笑了笑,不答,拉著他走進書齋,關緊門,點燃一盞盞燭燈,頓時書齋裡明亮如晝。
慕之明走到內閣案桌前,那桌上長年累月擺著文房四寶,慕之明拿起桌上裝清水的碗,倒了些水在硯台裡,又持墨塊撩著衣袖研磨片刻,待墨水濃稠時停手,隨後從月白釉筆架上挑選一隻毛質細軟的狼毫遞給顧赫炎,慕之明笑道:“沾墨。”
顧赫炎以為他要寫東西,接過毛筆,筆尖點硯台將墨沾均勻,再一抬頭,愣在原地。
須臾間,慕之明已脫下淡青衣衫隻著雪白的褻衣,然而他並沒有停手,又解開衣帶,敞開胸膛。
他身上隱隱還有之前受釘板之苦的疤痕,不過匡大夫一直叮囑他使用祛疤的藥膏,所以道道白痕看著並不猙獰而且還有消退的趨勢。
“寫吧。”關上門談趣的慕之明向來不知收斂,此刻也笑得恣意無拘束。
顧赫炎卻反應不過來,拿著毛筆不知所措:“什,什麽?”
“你不是總擔心我不要你嗎?”慕之明指著自己的胸膛,一路往下至小腹,“來,寫,此為顧赫炎所有,然後我便這樣去赴宴,如何?”
顧赫炎:“……”
慕之明笑道:“怎麽不說話?難不成在胸前寫還不夠?那背上也寫,可好?只要你能安心,寫哪都行,如何?”
竹影微晃,燭火微顫,屋內陷入一片安靜中,顧赫炎看看慕之明,又看看手裡的毛筆,竟將毛筆放下置於硯台旁。
慕之明以為他不願和自己鬧這出,嬉笑的表情逐漸訕訕起來。
哪知下一秒,顧赫炎一步上前,雙手環住慕之明的腰隨後往下忽然托住他臀部,稍微使勁便將人抱到了案桌上,幸而案桌大,沒碰到筆架硯台,不然不知會是怎樣一番狼藉。
慕之明嚇了一跳,哭笑不得地說:“赫炎,這,這樣有些……不成體統……”
慕之明骨子裡到底是有一個簪纓世家公子的禮節。
他雖然敢不知羞地撩撥顧赫炎,但這樣坐在平日寫字念書的案桌上還是會覺得無所適從。
顧赫炎不應聲,重新持筆,拉開慕之明的褻衣,在他身上一筆一劃寫了起來。
“唔……”慕之明沒想到毛筆在身上遊走時的酥麻刺撓感會這麽明顯,忍不住瑟縮,身子微微往後仰,他努力地咬緊牙關不發出奇怪的聲音,雙手死死抓者桌沿,可喉間還是溢出一兩聲怕癢的顫音。
“赫炎,寫,寫快些,癢……”慕之明小聲哀求道。
顧赫炎持筆的手微頓,看了眼慕之明,點點頭。
毛筆沾這冰涼的墨水,從慕之明胸前一路向下,潦草疏狂,但不減筆畫,直到小腹完成了最後一筆豎鉤。
慕之明松了口氣,覺得如此顧赫炎應該願意放過自己了,想從案桌上下來,哪知顧赫炎忽而按住他的肩膀,不肯他亂動。
慕之明正疑惑著,顧赫炎稍微使勁,便把慕之明按倒在案桌上。
筆架被撞倒,毛筆悉數滾落,有墨還未乾透的筆砸在乾淨的宣紙上,染得到處是極難拭去的墨痕。
“赫炎?”慕之明嚇一跳,正頭暈目眩不知如何是好時,突然感到自己的褻褲被扒了下來,他大腿根部已抵在案桌邊沿,再往下全是懸空,此時兩條修長筆直的腿不自在地垂落,隻覺得下半身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