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很不想開口說話, 冷漠臉面對捏著小葫蘆可勁湊近他的諱病。
原因無他,越靠近病氣越醇厚,沒有了結界的圍擋, 不盡快收集對諱病來說就是浪費。
沈默棠懶得阻止他,收集就收集吧, 護法能更強一點對雙月宗沒什麽壞處。
只要別以後一缺就專門過來讓他生病就行。
不過說實話, 這種白嫖行為讓諱病十足的快樂, 甚至連話都多了起來,特意掐起沙啞的嗓獻殷勤般道:“尊主還需要什麽,盡管告訴我,我一定做出來。”
沈默棠無奈搖了搖頭,先不管其他的,單就說剛剛讓他中招的那一種,他可不信諱病對付肇晚這種程度的修士會用流感病毒。
或許說流感都嚴重了,跟普通感冒似的。
他的猜測是,這玩意兒還是很強力的,只是體現在他身上沒那麽嚴重罷了,若是修為低一些的或者沒有修為的凡人,一擊斃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等等,這會不會給諱病提供思路。
沈默棠將放空的視線轉向諱病,眼見著諱病眼底的遺憾都沒來得及清空,瞬間更是懷疑。
“抽查!”
諱病一懵,“什麽?”
沈默棠艱難用腫痛沙啞的嗓子出題道:“門規第三部 分第七條第五點是什麽?”
諱病沒反應過來。
沈默棠一看這架勢那還得了,當場就開始在心裡讀秒倒數,從五開始。
當沈默棠倒數到二,又試圖給諱病個機會數出一點五時,諱病終於從沈默棠的神色中確定了他的認真,開口答道:“不許無原則傷人,尤其是地區性無差別傷人?”
尾音上揚,帶著幾分不確定,不確定沈默棠到底想幹嘛的那種。
然而事實是沈默棠並沒有想幹嘛,就只是抽查而已,抽查得了想要的結果,便點點頭,心說記得就行。
余光裡的肇晚低下頭正想些什麽,看起來想得認真,沈默棠偷瞥幾眼,突然又問向諱病,“所以,你讓長天宗染病,也是為了病氣?”
諱病卻搖了搖頭,“尊主,我要更正一下,不是我要讓長天宗染病,是長天宗的弟子不看路撞上我打碎了我裝藥的罐子,我只是沒管而已。”
又壓低聲音不滿道:“再說了,長天宗守衛那麽嚴,我也拿不到多少,何必用那種連人都殺不死的藥,浪費。”
沈默棠對上諱病的眼,滿眼的不可置信,“可長情……”
諱病視線已然溜走,“他值得被騙一騙。”
倒也、大可不必。
接著,諱病又側目瞥向肇晚,“不是我說,尊主,長天宗不講理的人多了,尊主碰上可得小心點,別被纏上。”
指向性還能再明顯一點嗎?
莫非你也跟肇晚有仇?
沈默棠無奈,抬眼看向肇晚,仍是方才低著頭的模樣,不知道這些話有沒有被聽去,又有沒有放在心上。
哪知就這句話,讓屋外圍觀的小魔頭齊刷刷開始了議論,還全是關於長天宗到底講不講理的。
他們速度太快,沈默棠一時反應不及,意識到時已經是在仔細聽著打算吐槽他們說的話了。
比如說這個,這個小魔頭不忿道:“確實不講理,我不就啃了個老母雞嘛,他們居然讓我給那戶人家犁地,還讓我砍柴燒炭。”
這不睜眼說瞎話嘛!
沈默棠對這事兒有印象,畢竟撈人還費了他好一番功夫,但這事兒吧,真不能說是長天宗不講理,確實是小魔頭自己犯事兒在先,還跑不過人家。
再說了,這孩子怎麽可以這麽忘事呢?
雖說當初是包含著威脅在內,但小魔頭們能這麽快回來,沒有肇晚從中幫襯可做不到。
其他人零零碎碎說的也是被抓的事,如果說是剛剛閉宗結束那會兒下山放風被故意抓去示眾的,沈默棠還能勉強說是長天宗弟子亂抓人。
但你因為沒認出來打劫到人家臉上了,還能叫亂抓嗎?
不能!
沈默棠起了幾分火氣,嗓間就更覺得疼,其他人也不聽了,直接散出威壓出去院中挨個在小魔頭們身上結結實實壓了一下。
瞬間噤聲。
沈默棠這才感覺舒服一些,學著諱病陰陽怪氣道:“那也得是真不講理的,就算真有不講理的,我們也不能不講理。”
但沈默棠到底學不會陰陽怪氣,說著說著,眼睛已經跑到了肇晚那裡,和不知何時抬頭的肇晚對視,又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又拍拍自己邊上的椅子,讓肇晚坐。
肇晚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還是照做了。
只是肇晚坐下的一瞬,沈默棠當即便拖著椅子向肇晚靠近幾分,扯著疼痛的嗓子嚷道:“有理走遍天下,活生生的例子就在這裡,你們好好學著點兒!”
院中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這張桌子前,而這張桌子前,兩雙全然不同的目光則是聚集到沈默棠的身上,各自帶著茫然與恍然。
沈默棠在沉寂中挪開了盯著諱病的視線,也沒有去看肇晚,抓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水。
不是他不想說點什麽,實在是剛剛那句話有些長,聲音還有些大,以至於現在,他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字——疼。
喝水都疼。
沈默棠不知費了多大的勁才沒有把五官飛出去,只能在心中呲牙咧嘴大聲喊痛,又分神希望大家主動說點什麽打破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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