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情突然間發生某種毫不相乾的轉向時,有利的是他。
沈默棠看向肇晚,也是向他詢問,是不是可以對肇令這樣做。
肇晚點了點頭。
沈默棠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但他還是在這時松開肇晚, 攤開兩隻手道:“肇宗主別生氣, 我沒什麽意思,只是學著肇宗主,對這件事惡意的進行了一番揣度。”
身前身後議論紛紛,但參與議論的, 只有小魔頭。
仙修與凡人意識到不對, 已經是一齊噤了聲。
肇令身周的低氣壓仿佛已經透過屏幕,彌漫在這座山頭。
沈默棠從肇晚的眼中,看到了為難。
很正常, 擱他他也為難。
沈默棠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難看,於是他道:“開個玩笑,我那位屬下本身是件法器, 感受到肇宗主的氣息後不自覺使您顯形,我代他向您道歉。
肇宗主日理萬機, 出現於此必然是有事需要囑托給劍尊或是其他人, 還是不要為此耽擱正事才是。
話已至此, 請容我再多嘴一句,肇宗主行徑,恐怕也是打從內心的,覺得仙魔友好是可行的,不是嗎?”
他已經盡可能的,為肇令保全了面子。
可肇令的身周卻好像更暗了幾分。
肇晚察覺到,連忙出聲道:“在下認為並非不可能,相信宗主也是如此想法。”
已經是在哄勸肇令。
千余人的視線,一同集中在肇令身上。
無盡的壓力肆意蔓延,肇令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一點一點的,布滿了紅血絲。
把他們都殺掉就好了。
魔頭們也好,仙修們也好,凡人們也好,都殺掉的話,就不會再讓他受到任何的折磨了。
小小魔物,憑什麽在他面前猖狂!
憑什麽搶走他的功勞,憑什麽想要代替他成為人們心中的靠山。
憑什麽,想要搶走他的東西!
“父上!”
肇晚的聲音猛然透過黑暗,化為一根刺扎進肇令的心臟。
肇令當即回神看向肇晚,目光中滿是扭曲的情感,他愈加煩躁的內心,卻在這一刻,獲得了平靜。
他不能殺掉他的同伴,不能殺掉他的榮光,不能殺掉弱小的、只能依附於強者苟活的凡人。
他還需要,他們、奉他為神。
肇令迅速冷靜下來,跳過沈默棠與肇晚留下的答案,答說:“可不可行,並不是我一人說了算,我就是一個小小的修士,無法代替誰做出承諾,但若是魔尊有心,就無需前來問我。”
魔頭們明裡暗裡的,啐了好些聲響。
恨不能衝到屏幕面前,把“虛偽”兩個字刻到肇令臉上。
與之相比,沈默棠就顯得很是平靜。
這個問題本身就是捎帶著的,就算達不到,前面的問題也總歸能過去。
而這一點,肇晚功不可沒。
沈默棠萬分囂張的,打通與肇晚的傳訊,不等肇晚接起,就在肇晚的神識末端,打結打出了一個豎起的大拇指,是一個“讚”。
肇晚垂眸,不適時的,流露出些許笑意。
事情本應就此結束。
直到,肇令注意到另一點異樣。
質問陰寒,“肇晚,你的劍呢?”
沈默棠心中猛地一跳。
眾人這才注意到,怪不得他們總覺得劍尊哪裡不大對勁,原來是劍,劍尊腰間的長劍,不見了。
肇晚也並不隱瞞,直言道:“損毀了。”
熟悉的低氣壓再次出現,“拿出來,讓我看看。”
肇晚搖了搖頭。
肇令眉頭蹙得更深,“那劍鞘呢,也損毀了?”
肇晚直視肇令,答說:“是。”
“找到它們,我會給你修好。”
肇晚仍是搖了搖頭,鄭重道:“父上,我不會再用它了。”
肇令勃然大怒,“你說什麽?”
肇晚一言不發,面色卻變得凝重。
沈默棠覺得自己知道原因。
那把劍碎成渣的原因,一方面自然是因為“他”的破壞力,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那把長劍已經不適用於肇晚了。
就好比,我們沒法使用煎餅卷成的棍子,去敲裂磚石。
甚至於,舉起煎餅的同時,就有可能會捏壞煎餅。
肇晚已經太過強大,強大到那把劍,於他反而,是累贅。
這也是他今天才發現的。
但肇令的態度,卻仿佛他早已知道一切。
“你是覺得,它配不上你了?”
肇晚沒有回答,也沒法回答。
可肇晚越是不說話,肇令就越是憤怒,“我的東西配不上你,他就能配得上嗎?”
肇晚神情微變,“與他無關。”
肇令冷笑一聲,神色卻愈發癲狂。
“劍尊,那是象征著你身份的佩劍,你不能沒有它,聽話,找到它們,我可以不向你計較。”
沈默棠蹙起眉,罵詞到了嘴邊,複又被肇晚突然抬起到他面前的手臂阻擋。
他看向肇晚,肇晚只是向他,搖了搖頭。
可肇晚只能堵住他的嘴,卻堵不住憤憤不平的小魔頭,魔頭們也不再顧及什麽,放聲嚷道:
“身份?連我都知道,東西就是東西,沒有人去用,什麽劍都不過是破銅爛鐵。”
“長眼了,原來大名鼎鼎的長天宗就是這樣對待劍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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