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到小區名字的一刻起就變了臉色,衛楊沒等快遞小哥把話說完,一把將人推開,暴力破壞了紙箱。
襯衫、睡衣、情侶杯……每一件,都是他在程天樂家生活過的痕跡。
聯系不到最讓自己生氣的那個人,他只能把火撒到快遞小哥身上:“你還站這兒幹嘛?!”
一肚子髒話的快遞小哥:“您還沒付錢。”
“同城加急,總共四十八塊。”
撞到牆壁的胳膊還隱隱作痛,要不是為了工作,誰願意笑著面對這種人。
“行!真行!程天樂!”
萬萬沒想到對方會把事情做得這麽絕,衛楊咬牙付完快遞費,既想去泰富小區找人,又覺得太沒面子。
目光在微信界面停留幾秒,他想起蘇樂提到的聚會,十指飛快動了起來:
【東西收到了。】
【周末有空嗎?出來吃頓飯,我讓蘇樂給你道歉。】
【無論如何,我們好聚好散。】
——個鬼。
七年都過來了,在自己沒膩之前,他們永遠沒完。
第二十四章 一更。
從大學到工作, 要說程天樂的性格一點沒被衛楊影響,那絕對是謊話。
拿到心儀的offer時,他興衝衝和男朋友分享喜悅, 得到的卻是對方輕飄飄一句:“創遊?這麽小的公司你也去,要麽還是來我家吧。”
熬了兩個月大夜終於升職加薪後, 他滿心歡喜地帶衛楊吃大餐,對方卻難掩抱怨:“就為了這麽點錢?沒意思, 還不如抽時間多陪陪我呢。”
因為這事, 程天樂沒少和衛楊拌嘴,但他也明白, 想改變一個人從小養成的觀念確實很難, 兩個人在一起, 總會有需要磨合退讓的地方。
漸漸地, 程天樂提到工作的次數越來越少,自己畫的遊戲素材被說幼稚時,也能裝沒聽到、一笑置之。
可人心總是肉長的。
“這方案也太幼稚了,肯定會被打回, 也就是我, 願意給你投資。”
“雖然你掙得少,但沒關系, 我養你一輩子啊。”
“穿這套也太隨便了……算了,誰叫我就喜歡你這個人。”
類似的話聽多了, 饒是程天樂本性開朗又自信, 也不由對自己生出幾分懷疑:和衛楊、衛楊的朋友比起來,他是不是實在太差勁了些?
偶爾失眠的夜裡, 他亦會糾結, 那一句句寵溺甜蜜的情話, 為什麽會讓人如此難捱?
是故,在原著中,程天樂並沒有把自己製作遊戲的事情告訴衛楊,除了想給對方一個驚喜,更有一絲逃避的成分。
他怕,怕衛楊又神經大條地、把他為兩人未來做的努力貶得一文不值。
“什麽神經大條,”工作起來才察覺到原主藏在樂觀表象下的隱隱自卑,聞九握緊壓感筆,冷冷勾唇,“他就是單純嘴賤。”
拋開記憶裡的戀愛濾鏡客觀來講,衛楊其實非常享受這風種讓原主陷入窘境、再由自己解圍的橋段,所以他才會在明知程天樂會難過的情況下,一次次說那些傷人的話,讓對方對自己更加依賴。
若非原主的鄰居足夠友善、公司領導對他足夠賞識,和家裡鬧翻後,他恐怕真要變成一株完全依附衛楊而生的菟絲花。
不過這招對聞九卻沒用。
髒汙惡言他聽得太多,衛楊那點小伎倆,在他這裡只能算灑灑水。
“好聚好散?我怎麽就不信呢?”畫完給小和尚的道具才看手機,聞九後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原配小三坐在一桌,真虧他能說得出來。”
“怎麽,他以為他一個少爺壓著另一個少爺來道歉,爺就要給他臉嗎?”
已讀不回,是他對過往七年最後的尊重。
但聞九也清楚,像衛楊這種蔑視規則、欺軟怕硬、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恐怕永遠也不懂善罷甘休這四個字。
果然,隔天一早,聞九便接到了人事主管的電話:“喂,小程嗎?聽說你住院了,現在身體怎麽樣?”
無事不登三寶殿,聞九學著原主的語氣:“還行,醫生說我比較走運,看著嚇人,但沒傷到腦子,已經回家休養了。”
“……這,”似是沒料到聞九出院如此之快,人事主管明顯噎了下,而後才慢吞吞開口,“是這樣的,公司最近接了個大項目,急缺人手,上面的意思是盡快招些新員工,順帶優化一下老員工的結構。”
敏銳聽出對方話中隱晦的暗示,聞九故意沉默幾秒,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所以,我是被優化的那個。”
人事主管:“怎麽說呢,公司也是為了你的身體考慮,以你現在的狀態,肯定不能高強度連軸轉。”
聞九:“可我已經出院了。”
以原主的工作性質,宅在家裡也能加班。
“……”電話那邊沒了聲響,似乎在斟酌接下來的說辭。
翻出原主關於同事的記憶,他準確叫出人事主管的名字:“菲姐,你跟我說句實話,公司新接手的大項目,是不是和衛氏有關?”
——盡管和蘇家這樣的行業巨頭還有很大的差距,但在本市,衛楊父母也算常上財經版的名人。
憑借原主之前在公司積累的好人緣,被叫做菲姐的女人猶豫一會兒,終是極輕極輕地應了聲:“嗯。”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急促清脆,咚地一聲,她像是關緊了辦公室的大門:“我也是今天一早才得到通知,小程,別怪姐不幫你,實在是大老板親自拍板,根本沒留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