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潛在情敵的過分關注,讓白簡徹底忽略了身旁隊友的古怪反應,對視一眼,中年男做了個口型:他怎麽會在這兒?
骨頭都被賣給商店了,浴火重生?那不是鳳凰才能辦的事?
黎凡明顯也很在意這點,因為他很清楚,少年額頭的“小樹杈”,正是明夷褪去蛟身後才長出的角,所以,在聽到周圍玩家嘀咕“黎凡來了”時,他一反常態,主動穿過人群走上前去。
平日總默默追逐著他視線不再,直到被和尚輕輕推了推,那少年才轉過頭:“怎麽了?”
四目相對的一瞬,黎凡非常確定,對方就是那條跟了自己十幾個副本的小白蛟。
臨終前,那一直未合攏的、琥珀似的眼睛,讓他記憶猶新。
可其中的情緒卻是陌生的,平靜、坦然、漫不經心,毫無被抽筋剝骨後的痛苦與仇怨。
數據重置嗎?
還是主神刻意針對他的安排?
“沒什麽。”回身對其他玩家微不可察地搖搖頭,黎凡意有所指:“統計一下吧,昨晚折了多少人。”
聞九:【他不想認我,還想栽贓我是鬼。】
謝玄:【嗯。】
無論聞九的失憶是真是假,此刻對黎凡而言最好的選擇,就是把眼前這顆不定時炸彈推到所有玩家的對立面。
沒有人會相信一隻鬼說的話,尤其是在無限流遊戲。
幾乎在黎凡給出答案的刹那,大部分玩家對聞九的態度就變了,警惕又畏懼,活像昨晚親眼看到了他吃人。
被自動歸為聞九一方的黃毛更是心裡打鼓,腦子裡滿是上學時讀過的、爬牆而笑的美女蛇。
有一說一,前院不還有個狐女嗎?多個蛇男好像也很正常?
詭異的沉默中,以黎凡為首的老玩家紛紛散開,各忙各的,不加遮掩地將聞九所在的小院孤立。
然而那白衣少年還毫無自覺,美滋滋頷首:“終於安靜了,算他們識趣。”
黃毛:……識趣?那可不是識趣啊蛇哥,他們明擺著是想私下商量怎麽除掉你。
聞九卻不慌。
論編故事,黎凡還能比過他這個快穿員?
裝模作樣地揉了揉太陽穴,聞九慢吞吞:“仔細一想,我好像確實是來殺人的。”
本就繃緊神經的黃毛:!!!
新人女亦是一驚,下意識往短發妹的方向靠了靠。
“……但我還沒想起誰是和我有仇的那個,”悠悠接上後半句話,聞九眨眼,“所以你們暫時別擔心。”
黃毛有氣無力:“……您老下回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
剛剛他差點把槍掏出來了好嗎?
新人女的反應倒是沒黃毛那麽大,誰叫她實力有限又孤身一人,無論在哪都是同樣危險。
決心在聞九凶性大發前抱住這條大腿,她相當有眼力見:“天亮了,要不我去幫您找點吃的?”
順便還可以探探周圍的線索。
黃毛立刻接:“我也去。”
走路走不動,聞九自然樂得有人幫自己跑腿,至於對方會不會反水半路開溜,根本不再他的考慮范圍內。
——他是來替原主復仇的,又不是要在遊戲裡收小弟。
等他修好這具重新生長一遍的身體,無需任何人幫忙,他就能親手擰斷渣男的脖子。
無奈,今天這府裡的夥食,注定不能如聞九的意,白煙嫋嫋的廚房裡,燉的炒的煎的炸的,盡是客房區昨夜失蹤的玩家。
有誤打誤撞闖進來的新人沒忍住,乾嘔了聲,下一秒,衣服髒兮兮的矮胖廚師手起刀落,鮮血漸滿窗欞,能用的食材又多了些。
百鬼夜宴。
哪家席面只有素菜?當然要準備些客人愛吃的東西。
而黎凡小隊最擅長搜集情報的眼鏡女也打聽到,這宴會,一共要辦七天,中間陸陸續續會有新“客人”來,直至最後一夜,百鬼齊聚。
這意味著副本的難度會與日俱增,他們必須要盡快找到通關辦法才行。
心裡還惦記著窩在客房沒動的少年,白簡低聲:“他……真不是明夷嗎?”
“不是,”乾脆利落地否認,黎凡毫不心虛,“如果真的是明夷,他怎麽會不聽我的命令?”
知道自家小竹馬不被逼急了不會動手,他又囑咐:“以後遇見,別心軟,你活著才最要緊。”
白簡:“可……”
“沒有可,”握緊對方的手,黎凡一字一頓承諾,“白簡,我會帶你出去。”
“咳咳。”假咳兩聲,眼鏡女抬頭望天,努力把話題掰回正軌,認真分析:“這麽說,那個假明夷就是副本的產物,昨天蛇身今天半人,倒也符合副本越來越難的規律。”
“而且他明顯不認識隊長,變幻成這副長相,應該是我們中的誰沒管住腦子。”
畢竟,剛開始見到那條小白蛇時,連黃毛這樣的外人都能聯想到明夷,他們這群和對方朝夕相處過的前隊友,更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
“那和尚也是古怪,竟然肯眼巴巴護著個妖怪,”聯想到先前在院中看到的場景,中年男輕嗤,“蛇變來的玩意,老鼠都不知吃了多少,一點血腥味而已,哪兒那麽嬌貴。”
學生仔附和:“那是,明夷跟著隊長的第一個副本就殺了人。”
或者說喪屍。
現代背景的副本,術法類的技能道具都不能用,更無法變為本體,沒學會用槍的明夷,只能用比常人更鋒利的指甲牙齒去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