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白簡,被男朋友護住以後,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小腹,不明白少年的打量到底是什麽意思。
鬼嬰?
可他今天並未接觸與產婦孩童有關的物品。
按照慣例,主角一行,今晚該輪到眼鏡女和中年男守夜,不過考慮到後者已經出局,實力最強的黎凡便自動頂上了空缺。
為了能讓白簡能順利入睡養足精神,黎凡指環裡總是帶著安神的道具,尋常小鬼,一般不敢靠近。
但今晚卻有點不一樣。
最開始是水聲。
一滴滴,蜿蜒而下,將紙糊的窗戶侵蝕、浸透,染得通紅。
刺鼻的鐵鏽味從門窗間的縫隙緩緩湧進,床上的白簡不安地翻了個身,卻因道具的加持沒有蘇醒。
迎著月光,巨大的蛇影透過窗戶映入房內,更靠近白簡的眼鏡女正想伸手推人,門外卻傳來了熟悉的敲門聲。
“叩,叩叩,叩。”
一長兩短一長,是他們隊裡常用的暗號。
上次輪換到這暗號的時候,還是明夷在的……
猛然意識到什麽,眼鏡女難得沒有控制住表情,而在這短短幾秒之內,黎凡早已越過她,按住白簡後頸,讓對方陷入了更沉的夢鄉。
隨便扯了塊桌布打地鋪的學生仔也睜開眼,拽住眼鏡女衣袖,無聲做了個“噓”的手勢。
唯有黎凡面色如常:“你們守著小簡,我出去看看。”
眼鏡女下意識點頭。
等對方當真走遠了,她才壓低聲音:“你們瘋了!”
明明已經猜到真相,可真正面對這一切時,她還是覺得恐懼。
發自內心的恐懼。
“沒辦法,”見白簡神色安然呼吸平穩,學生仔終於吞吞吐吐地交了底,“這都是為了白哥,我們也不想的。”
大致把黎凡屠龍的理由解釋一遍,學生仔努力找補:“隊長馬上就要挑戰終極副本了,時間有限,所以……”
所以必須殺了明夷。
所以是不得已。
“時間有限?”經過最開始的震驚,眼鏡女逐漸冷靜,“難道不是隊長把明夷帶回來的一刻,他就注定要被犧牲?”
“噓噓噓!”
生怕對方吵醒白簡,學生仔連連比劃:“反正只是個NPC,你看,哪怕死了,主神也能回收他的數據。”
眼鏡女一字一頓:“我們也在遊戲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是被主神操控的數據。
“那怎麽能一樣,”早在中年男死後就把心裡的丁點愧疚拋在腦後,學生仔急急,“總之,這事兒你別和白哥說,否則我可不保證隊長會做出什麽。”
半響沒聽到眼鏡女回話,他又碰了碰對方:“喂,我說你不會真想著要跟明夷和解吧?別傻了,它現在腦子裡只有仇恨,王哥的死法還記得嗎?你一過去,最好的結果,也是被他一口吞進肚子裡。”
“姐,想想家人,想想隊長,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永遠的出去。”
圓月高懸,沒人再開口,房間又重新恢復安靜,只不過,在白簡的腦海裡,還有另一道聲音——
【你明明醒著,為什麽不睜眼?】
因得晨間尾隨的事,白簡心裡一直繃著根弦,所以,當黎凡按暈他後,他雖然昏了一瞬,卻很快被那奇怪的聲音吵醒。
結果,偷聽來真相讓他震驚又抗拒。
【哦,我懂了,你是覺得小情人的手段太過殘忍,】頓了頓,那聲音繼續,【……但你似乎還有點高興?】
【‘早上的誤會解開了’、‘黎哥不喜歡明夷’、‘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你是這麽想的?】
白簡:【我沒有!】
第一次如此討厭這隻不知躲在哪個角落的鬼,他集中精神,倏地握拳:【出去!】
約莫是手中的安神道具起了作用,心臟狂跳,白簡竟當真沒再聽到那討厭鬼的聲音。
可很快,他便感知到了危險:
周圍實在太靜了。
他甚至聽不到其余隊友的呼吸。
鼻尖嗅到股類似甜木頭的香味,未等白簡呼救,他便被人捂住嘴巴,一掌劈暈:“抱歉。”
月色下,白袍佛子站在床前,腳邊還躺著個特地洗淨的大號麻袋。
雙手合十,他低低:“阿彌陀佛。”
溜門撬鎖這事他還是第一次乾。
萬幸,不負所托。
“……噗嗤。”甩掉黎凡遊到事先約定好的位置,聞九遠遠瞧見某佛子肩抗麻袋的造型,一條龍笑得差點抽筋。
伸手解開某條把自己纏成麻花的小蠢龍,謝玄一臉淡定:“拖在地上會有聲音。”
“要麽說黎凡是主角攻呢,你還可以抱,”尾尖拍拍對方的指尖,聞九揶揄,“背著我偷人的感覺怎麽樣?”
謝玄:“下不為例。”
“下次的事下次再說,”外形還是筷子粗細,聞九用頭示意,“黃毛就在那院子外的草叢裡,出氣多進氣少,你扛的時候小心點。”
謝玄:“你不去?”
聞九:“都說了,你上,我指揮。”
而且那院子裡確實住了個棘手的東西。
粗略算來,和原主屬於同類,黎凡應當也看出了這點,才會綁了黃毛,把對方半死不活地丟在院外,引他來救人。
同小說裡的少林寺一樣,修真界的萬佛寺亦有武課,謝玄出馬,自不會比黎凡差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