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做了個決定。
於是,當終於睡夠補足精神的聞九意識回籠,他一下子就發現自己的被窩裡多了個暖融融的東西。
房間很暗,時間未知,但鼻尖縈繞的那點白檀香,還是讓他瞬間分辨出對方是誰。
素來規整的僧袍已然凌亂,他的手還放在人家腰上,活脫脫一副調戲良家婦……仙男的流氓樣。
——應該是封閉神識了吧。
腦子還有點不清醒,聞九思緒飄飛,不然對方怎麽會這麽乖。
內心的小惡魔一瞬間佔據上風,他指尖一動,捏了捏那早就被自己窺伺過的腰。
嗯,果然很細,不軟,摸起來卻很有手感。
腦袋忠實地做出反饋點評,見人還沒醒,聞九膽子更勝,又將魔爪伸向了自己細瞧過好幾次的睫毛。
好長。
好直。
硬硬的,乍然摸上去還有點扎人。
可惜,許是這次的動作著實太大了些,沒等他再做些什麽,被他擺弄的佛子便睜開了眼:“聞施主,好玩嗎?”
陡然被抓包的惡鬼一驚,直接拽掉了佛子一根羽睫。
“玩夠了。”淡定把手往身後一藏,聞九蹙著眉,臉上滿是懨懨,“哎呀,我好難受。”
謝玄卻清楚,若是肯示弱,對方反而是好得差不多。
被青年這副裝傻賣乖的模樣弄得又氣又好笑,眼風一掃,他淡淡道:“既然難受,那便吃藥吧,我替你衝。”
已然忘了這茬的聞九:……
什麽藥,它好喝嗎?
“雙黃連顆粒,”起身,拿過藥袋,謝玄一字一頓,“疏風解表,清熱解毒。”
聞九:……
現在把那根睫毛粘回去還來得及嗎?他都沒扔!
白霧嫋嫋,苦意順著保溫壺裡溢出的熱氣蒸騰而出,眼見謝玄端著碗和杓子向自己走來,聞九眼睛一閉,視死如歸:
好吧好吧,左右他也很討厭生病的感覺,早好早痛……
快?
誒?
怎麽是甜的。
“小兒氨酚黃那敏顆粒,”特意在下單時選了某惡鬼會喜歡的口味,謝玄輕笑,“剛剛是騙你的,崽崽。”
臉頰莫名熱了幾分,聞九鳳眸一瞪:“出家人不打誑語。”
謝玄:“我練功出了岔子。”
……
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聞九隻得給對方起了個新的外號:“假和尚,假正經。”
共處不過兩個世界,這人怎麽學壞的如此之快。
“近墨者黑,”完全能猜到青年心裡吐槽的話,謝玄杓子一抬,“還喝不喝?”
喝,怎麽不喝。
他得身子爽利才有精力折騰人。
終於想起了某個被自己拋在腦後的渣男,聞九悶悶:“衛楊呢?總該比我嚴重吧。”
否則他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放心,他已經在醫院了,高燒,三十八度五。”瓷杓抵在青年唇邊,謝玄耐心:“張嘴。”
聽到渣男遭了罪,聞九總算順了心氣,喝起衝劑也痛快許多。
誰料,一碗藥還沒見底,原主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屏幕上閃爍的備注,是“媽媽”。
雖說面上沒什麽反常,可謝玄卻注意到,聞九的喉結多咽了兩下。
“喂,”惟妙惟肖地學著原主的語氣音調,聞九叫人,“媽。”
電話那邊是一道慈祥的女聲,似是在斟酌說辭,顯得有些吞吞吐吐:“誒,我聽你高中同學小張的媽媽說,你好像辭職了?……是工作不開心嗎?大城市生活那麽累,怎麽這個月還給我們打那麽多錢呐?”
話音剛落,一道更嚴厲些的男聲也加入其中:“過去寄的錢都給你打回卡上了,撐不住了就回來,還能差你這一口飯不成?”
程母小聲:“怎麽說話呢,兒子的聲音好像都啞了。”
程父:“我這還不是……”
無聲無息地,摻雜著原主徘徊不去的執念,聞九眨眼,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滾下:“我沒事,最近手裡有一個新項目,辭職是準備出去單乾呢。”
程母卻聽出了那絲哽咽:“……樂樂?是不是那小子欺負你了?”
“沒有,哪能呢,感冒了,剛喝完藥,”搖搖頭,杏眼青年笑了笑,“想我了吧?那下周我抽空回去一趟,這次可別把我關門外了。”
……
將一切反應交給原主殘留的本能,等聞九掛斷電話,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分鍾。
早已控制住原主斷線珠子般的眼淚,他坐在床邊,不哭不鬧,散漫地,卻無端讓人覺得寂寥。
勾勾唇,聞九一下下轉著手機:“說真的,我還有點羨慕他。”
“嗯,”叉了最飽滿多汁的一塊黃桃遞到青年面前,謝玄屈膝半蹲,沒多安慰什麽,隻溫聲道,“你也很好的,會越來越好。”
他保證。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後翻還有。
第三十五章 百年好合。
約莫是黃桃罐頭對感冒真有什麽超越常識的奇效, 當天夜裡,洗過澡又鑽進被窩的聞九便恢復了正常。
最低檔的暖風在他頭頂呼啦啦地吹,聞九翻開一個聊天記錄99+的微信群, 裡面正激烈討論著周末聚會。
仔細看了看備注,都是原主的大學同學, 人數不少,過去三年都是關系好的私下小聚, 突然來這麽一出, 說沒貓膩,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