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條龍按在地上用拳頭威脅, 鬼母這輩子都沒想過這麽離譜的事。
周圍忙著逃跑的眾鬼和玩家也愣了:現在的情況好像是明夷更強,那他們到底是該繼續呢,還是該執行對方的命令?
察覺到一道道投向自己的目光, 鬼母又急又惱:“你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
這裡不應該只有百鬼和祭品才對嗎?
“少廢話,就說你服不服?”卡住對方頸部的龍爪愈發用力, 聞九一拳打在鬼母耳邊的地面上,霎時間, 整個宅子都跟著晃了晃。
回答他的是對方咬向自己龍爪的血盆大口。
“砰!”
揚拳, 重擊,聞九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狠狠擊中鬼母眼眶:“怎麽還搞偷襲呢?”
【和尚, 念經。】
仿佛開了揚聲器般, 傾盆暴雨中, 伴著木魚的低沉音色清晰響徹在所有人人鬼鬼耳邊,有聽了後痛苦到滿地打滾的,也有聽了後心緒平靜、只差沒原地入定的。
本質雖是鬼,但聞九聽慣了某佛子念叨, 早已對各種經文免疫, 伴著專屬於自己的BGM,他用起龍身來愈發純熟, 拳拳到肉,甚至還有點上頭。
轟隆——
龍尾甩過, 一道黑影重重砸在牆上, 激揚的塵土被雨水瞬間澆滅,露出了鬼母眼眶烏青的虎頭。
眾鬼和玩家齊齊打了個哆嗦。
“我覺得比起逃命, 咱們還是該找黎凡, ”到底是被聞九折騰過好幾回的人, 認出謝玄聲音的黃毛第一個回神,“下山的路被水淹了,Boss也被蛇……明夷打趴了,這副本根本沒法按正常的方式通關。”
聽到這話,附近的玩家紛紛點頭,恨恨地罵:“艸!黎凡乾得這叫什麽事。”
“哎,聽說是為了個道具、不想在最終副本連累白簡,論壇裡還嗑過他們的絕美愛情。”
“所以呢?我們、還有明夷,就活該當這倆貨絕美愛情的炮灰是嗎?”
“黎凡隊裡那個屠夫還賣過龍骨刀……”
“得虧我進本前沒買,頭一次感謝自己的貧窮。”
邊罵邊找,玩家們一個個頂著落湯雞的造型,行動頗有些不便,眾鬼卻沒這個顧慮,身形變虛、腳不沾地,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阿飄。
個別過分的,還直接把眼睛腦袋丟出去找,來了個真·分頭行動。
玩家們沒忍住哀嚎:“這算作弊吧!不公平!”
知道自己今天八成是凶多吉少,黎凡沉默地從指環中掏出一枚玉佩,用力捏碎。
“哢嚓。”
冥冥中,白簡覺得自己和對方的聯系斷了。
意識到黎凡想做什麽,他拚命扯住對方衣袖:“不要!哥!我不要一個人!我不要一個人活!”
無限遊戲裡沒有復活道具,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哇,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談情說愛,”穿牆冒出一個頭,孩童模樣的傒囊又伸出隻手,“你就是黎凡?快跟我走。”
再不讓那活祖宗消氣,整座山都要被淹了。
字典裡從沒有束手就擒這四個字,黎凡掏出符文手槍,扣動扳機,直擊傒囊面門。
“哇!你這人!真的好凶!”
堪堪躲過那枚泛著金光的子彈,傒囊大叫:“腹鬼!你好了沒?!”
“來啦來啦!幸虧我之前上過這小子的身。”
——又是那個聲音!吵鬧的、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
下意識伸手摸向肚子,白簡緊緊閉著嘴巴,腹腔裡卻仍舊發出帶著回音的響動:“是我是我,又見面啦,我真的很吵嗎?”
啪!
一道水火不侵的黃符紙貼在了白簡眉心。
“沒用的,”用最天真的表情說著最殘忍的話,傒囊笑嘻嘻,“腹鬼雖沒什麽大能耐,可被它附身的人,至死方休。”
除非腹鬼自己願意出來。
“放屁!你才沒能耐!”半點沒被那黃符紙影響,腹鬼氣衝衝,“那個叫什麽黎凡的,快點跟著傒囊去見那活祖宗,你也不想他一輩子都帶著個我吧?”
黎凡動作一僵。
盡管非常相信主神的能力,但他還是有了一刹那的動搖。
也就在這一刻,白簡拿出匕首,反手刺向自己的小腹:“黎哥,你走。”
“啪、啪、啪。”
“當啷。”
輕易擊飛白簡手中的匕首,披散著長發的少年站在門邊,相當敷衍地鼓了鼓掌。
外頭下著暴雨,他卻滴水不沾,與其他人的狼狽成了鮮明對比。
“好一出為愛犧牲的苦情戲,倒顯得我像個棒打鴛鴦的惡人了,”吹了吹因打翻鬼母而泛紅的指骨,聞九望向白簡,認真提議,“這樣吧,讓黎凡把對我做的事對你做一遍……當然,死不了,我會幫你吊著一口氣,撐到回玩家大廳治療。”
“若你能忍下來,我就放你們離開,順便幫你們回現實,如何?”
黎凡冷笑:“大言不……”
話音未落,白發少年衣袖輕揚,天邊便出現一處數據流轉的深綠漩渦,其中隱隱閃過的景象,正是眾人再熟悉不過的玩家大廳。
指環顯示的副本名稱更是一陣扭曲,由《百鬼夜宴》變為《惡龍》。
催促般地,少年重複:“如何?”
白簡:……
被雷劈中的房間僅此一處,短短幾分鍾,機靈些的人人鬼鬼都聚到了此處,尤其是看到通關出口的玩家,眼睛更是亮的像匹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