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梁醫生,他的身體數據沒什麽問題,可能是累了,正在睡覺。”
梁玠不假思索:“把他叫醒。”
女護士明顯愣了下。
她可以理解家長對孩子的擔心,可在病人明顯需要休息、又確認安全的情況下,梁醫生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試探地,女護士道:“其實薑林現在……”
梁玠硬邦邦:“把他叫醒。”
極其隱晦地,女護士對病床上的少年產生了點同情,可以想象,以梁醫生此刻的態度,一會兒等待對方的絕不是什麽和風細雨的安撫。
然而,還沒等她伸手敲門,另一張病床上的男生便搖頭阻止,下了床,開門,關門,動作輕巧,一氣呵成:“有事嗎?”
女護士一時被問住了。
因為她除了通訊器,並沒有帶什麽醫療用具。
偏偏眼前的男生高高大大,氣勢也足,半點沒有要退讓的意思,於是她只能實話實話,悄悄對謝玄使了個眼色:“薑林家長想看看薑林現在的情況。”
——言外之意就是,還不趕快討好你未來嶽父。
誰料,對面的男生似乎完全沒有理解她的意思,不僅沒讓路,還橫跨了一步:“他很好,在睡覺,不希望被打擾。”
尤其是被所謂的養父打擾。
女護士沒刻意遮掩,梁玠當然能聽到謝玄說話,他嫉妒對方言辭間的親昵,又惱火對方能理直氣壯地代表薑林。
謝玄卻不打算理解渣男的破防。
心平氣和但有理有據地,他道:“不需要查房的情況下硬闖,我可以投訴嗎?”
女護士有點懵。
她不是要幫梁醫生把薑林叫醒嗎?怎麽就成了硬闖?
而且對方往門前一站,她根本也進不去啊。
小聲地,她道:“梁醫生?”
眉頭緊緊皺起的梁玠:“……你回去吧。”
反正還有兩個小時他就能抵達森海星,沒必要用自己的強勢襯托謝玄的體貼,讓對方在薑林面前討巧賣好。
——不知不覺,他已經把謝玄當成了同等地位的對手。
最開始,聞九只是為了躲梁玠的電話閉目養神,後來卻真在溫暖的被窩裡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周圍似是有人說話,低而細的氣音,擾得人不得安寧。
“謝玄不在。”
“好像是睡著了。”
“醫生說他沒受傷。”
不耐煩地,聞九睜眼:“誰?”
然後,他就看到自己病房門口擠了好幾個人,有余嘉、韓雲霆、蔣鵬,後面還跟著聞九之前從綁匪槍口救下的男生。
直接推門進來的,顯而易見是蔣鵬,余嘉大概是覺得不禮貌,正用手把對方往外拖,韓雲霆則猶豫著要不要幫忙,一副不想參與這種幼稚行為的模樣。
見病床上的少年已經被吵醒,余嘉終於松開了手:“嗨,薑林,不好意思吵醒你了,都是蔣鵬非要進來的。”
“我是陪同學來向你道謝的,”拒背黑鍋,他讓出一個身位,又推了推擋路的韓雲霆,示意聞九去看最後面的男生,“你救了他,還記得嗎?”
聞九慢慢點了點頭。
乍然被cue,因失血過多而面色蒼白的男生結巴了下:“……謝、謝謝,我真的差一點就死了。”
醫療艙裡躺過一遭,他沒什麽明顯的外傷,精神卻不大好,似是有些後怕,說話的音量也很小。
聞九也不確定對方的心理陰影裡有沒有自己開槍爆綁匪頭的部分,下意識溫柔了很多:“不客氣。”
“當時我也嚇壞了。”
全程目睹的蔣鵬心想:我怎麽沒覺得。
不過看在彼此有可能成為一家人的份上,他這次倒沒拆聞九的台,先前蔣鵬總找原主的麻煩,就是看不慣對方畏畏縮縮、小白臉似的作風,今天聞九面對綁匪的表現,無疑讓他改觀了許多。
誰知病床上的少年卻半點沒打算給他好臉色。
冷冷地,他掃了眼蔣鵬:“你來幹嘛。”
“關心你啊,這也有錯?”被聞九一激,蔣鵬條件反射嘴欠:“萬一以後我真成了你小舅舅,你就這麽和我說話?”
頭一次聽說這事兒的余嘉:“小舅舅?”
蔣鵬點頭:“對啊,梁醫生和我姐在約會嘛,如果成了,他可不是多了個後……嘶!”
余嘉用力踩了對方一腳。
盡管他不知道薑林的家庭關系到底怎麽樣,可應該沒誰會喜歡一個陌生的“後媽”加入自己的家庭。
況且聽起來,這事還是蔣鵬炫耀般地“通知”對方。
言談間,趁著聞九休息去買飯的謝玄也上了樓,通過監控知道有人進了自己的病房,他並不驚訝,隻敲敲門,放下手裡的餐盒,脫下外套,露出了自己和聞九同款的病號服情侶裝。
一直沒說話的韓雲霆終於來了精神:“你機甲開得很好,有興趣讀軍校嗎?”
以對方現在的成績和表現,保送應該是板上釘釘的操作。
事實上,森海星的情況剛剛穩定,家裡就給他來了電話:一方面是問他和余嘉有沒有受傷,另一方面則是問謝玄的情報。
和自己不同,謝玄當時用的可是一台受損的普通軍用機甲,當時對方的表現,連韓雲霆都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做到。
“還行。”禮貌地點點頭,謝玄打開食盒,看向聞九:“二樓有食堂,我買了點粥和小菜,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