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還要加上一條,充分發揮機甲能力的天賦。
梁玠對軍方沒什麽了解,但能被蔣燕記住並誇讚,就證明假以時日,對方一定會成為冉冉升起的新星。
這讓他想起了同樣是草根出身的薑濤。
當年林瑤和他分手,幾經波折,選擇了一個讓她病死在貧民窟的歸宿;如今薑林又是這樣,拒絕他、排斥他,投向另一個錯誤的懷抱。
檔案中存有好幾張記錄謝玄2v2戰鬥過程的照片,角落裡身材嬌小的白色機甲被鏡頭掃過,正巧拍到它興奮跳起的一幕;
緊接著,下一張照片便是少年被機甲放回地面,眸光晶亮,臉頰紅撲撲,帶著笑對謝玄說話。
梁玠覺得刺眼極了。
他從沒見過薑林對他這樣笑。
興奮的、喜悅的、充滿活力的,如同兩彎盈盈的月牙。
再無法忍受,他猛地關掉所有照片,撥通了薑林的電話。
那邊聞九正坐在謝玄旁邊等著吃烤肉,謝佛子動手能力強,廚藝又好,三下兩下就清空了那堆慘不忍睹的黑暗料理,架起木頭,調製醃料,短短十幾分鍾,從二班營地飄出的香味便勾得其他班級肚子咕嚕嚕地來湊熱鬧。
仗著自己是謝玄的同桌、室友,還是對方公開表白的對象,聞九理所當然地佔據了最佳位置,眼巴巴地望著烤架。
左腕通訊器震個不停,催命似的查崗,聞九無奈,隻得掏出口袋裡的耳機,關掉3D投影:“叔叔。”
原主的通訊器是經過改造的特製款,除了能定位,甚至還能被梁玠遠程操控。
只能聽到最基礎的聲音,梁玠不滿蹙眉,輕點兩下自己的通訊器,便在少年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打開了單向投影。
森海星的夜晚很美。
天空高且廣闊,懸掛著兩輪類似月亮的光源,果木燃燒的劈啪聲中,黑發少年雖然在和他說話,目光心思卻都不在通訊器上。
他旁邊就坐著那個叫謝玄的男生,離得很近,腿幾乎要挨在一處。
說不上嫉妒還是憤怒,梁玠胸口悶的厲害,像是被人搶走了自己的所有物,又像被入侵領地的野獸。
面無表情,他冷冷:“玩的開心嗎?”
猶如一盆掃興的冰水兜頭澆下,通訊器那邊的少年明顯愣了愣,不確定自己哪裡又惹了對方生氣,他含糊:“還行。”
梁玠:“可我看你玩的很開心,連報平安都忘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新一輪的烤肉已經烤好,聞九僅是聽梁玠講話,動作慢了一拍,烤架上的食物便被人清空。
好在,身為今晚最受尊敬的大廚,謝玄總歸有些特權,早早留出聞九愛吃的肉和蔬菜,他拿起一串,遞到聞九嘴邊:“慢點,燙。”
聚餐的營地當然不會很安靜,聞九一手按耳機,一手拿飲料,騰不出空,被謝玄喂上一口,也合情合理沒什麽奇怪。
但梁玠卻眼紅得要滴血。
尤其當黑發少年咬著烤肉,隨隨便便解釋:“……落地後一直忙著扎營做飯,事情太多就忘了。”
“對不起叔叔,讓你擔心了。”
叔叔。
原本梁玠很喜歡薑林這樣稱呼自己,怯怯的,充滿依賴,然而,此時和旁邊年輕英俊的謝玄一對比,這兩個字就變得無比刺耳,仿佛時時刻刻在提醒自己,他已經老了。
遲遲聽不到對面回話,黑發少年又道:“叔叔?”
知道聞九是在故意氣梁玠,謝玄也配合地再遞來一串烤蔬菜。
依舊是送到嘴邊,被少年小兔子似的一點點啃掉。
“……明天就回首都星,我會派人去接你。”深深吸了口氣,梁玠生硬道:“和長輩說話時吃東西,誰教你這麽沒有禮貌?”
長輩?你算哪門子長輩?
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聞九輕松演出錯愕:“您已經答應我了!”
梁玠:“我反悔了。”
聞九:“可……”
“沒有可,”直接打斷對方的話,梁玠強硬,“明早九點,收拾好行李,別讓我等。”
期待已久的旅行剛剛開始便半路夭折,回去又不知道會被同學怎麽議論,黑發少年瞬間紅了眼眶,倔強:“憑什麽。”
梁玠:“憑我是你的監護人,憑你的學費都是我出。”
“包括你吃的東西、坐的飛船,都是來自我。”
通訊器那頭的少年愣了。
似是完全沒想到對方會說出如此冷酷、毫無人情味可言的話,黑發少年整個人都在顫抖,卻又沒法反駁。
自覺失言,梁玠緩和語氣:“薑……”
“你和蔣鵬的姐姐相親了對嗎?”黑發少年哽咽著打斷了他。
蔣鵬?
記起蔣燕曾經提過的弟弟,梁玠本想解釋,自己只是和對方吃了兩次飯,沒有繼續發展的可能;
可他又實在喜歡少年這副淚盈於睫、怕失去自己、仿佛在吃醋的模樣。
於是梁玠點頭:“對。”
下一秒,通話戛然而止。
少年啪地掛斷了他的聯絡。
梁玠本該覺得生氣,薑林何曾如此任性?但一想到對方是因為自己相親才如此反常,他又莫名有些歡喜。
連續幾台高強度手術後本就有一天休假,梁玠走出衛生間,撥通司機的電話:“明早我要去森海星,你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