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麽多年,梁玠很少會來學校,增進親子感情的家長會更是一次都沒參加,聞九到辦公室一瞧,果然是3D電話。
等比投放的虛擬影響凝實且有壓迫力,簡單地寒暄幾句後,班主任關門離開,體貼地給了兩人一個私密空間。
開門見山,外套都沒脫的梁玠命令道:“回家。”
原以為留著左腿的傷已經足夠讓薑林聽話,沒想到對方居然敢忍著痛翻窗,從上鎖的別墅裡逃跑。
但這逃跑的地點,著實令人發笑。
對於撫養自己長大的監護人,除了曹芸芸被迫轉學那次,薑林很少會說不。
聞九也很給面子地用了個委婉的說法:“我想上學。”
梁玠卻像沒聽到似的:“通訊器呢?”
黑發少年垂眸:“……忘在家裡了。”
忘?明明是故意的。
懶得戳破對方拙劣的謊言,梁玠繼續:“我會叫司機去接你,收拾好東西,校門口等。”
等個鬼。
聞九深刻理解了自說自話帶給人的暴躁。
“我想上學,”沒心情和這種極端自我的人講理或爭吵,聞九思緒飛轉,很快找了個符合原主人設的借口,“快高考了,我的志願是醫大。”
醫大。
梁玠微怔。
首都星最出名的醫大,顯然是他的母校,薑林以前從沒提過這事,梁玠也是第一次知道。
以薑林現在的成績,想報考醫大熱門專業確實有點難,黑發少年似是有些羞怯,垂著頭,手緊緊握著拐杖。
過了很久,他才出聲:“叔叔,行嗎?”
梁玠一瞬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自打薑林和那個叫曹芸芸的女孩關系親近以後,他就無端覺得礙眼又煩躁,這會兒聽到對方想學醫,梁玠便明白,在薑林心裡,最重要的還是他。
曹芸芸算什麽?
一個外向些的小女孩,怎麽可能取代……
猛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吃一個小女孩的醋,梁玠瞳仁微縮,迅速整了整表情:“晚上我接你回家。”
“可我腿疼,想住宿舍。”精準踩住梁玠掌控欲的底線,聞九適時示弱,如同無害的小白兔。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梁玠:……
事到如今,他當然不可能告訴薑林,對方的傷,只要再躺十分鍾治療艙就能痊愈,況且在他的刻意安排下,薑林一直沒有室友,偶爾在宿舍午睡都是自己一個,住一下也沒什麽。
但對方這種屢屢反抗他的行為,又讓梁玠覺得煩躁。
一言不發地,他掛斷電話。
心思敏感又細膩,以往梁玠這種看似肯定實則否定的行為,總是會讓薑林乖乖聽話:寄人籬下,他沒理由任性。
聞九卻不吃這套:沒說話就當你默認,擱這PUA誰呢。
被初戀分手,再聯系就是接手初戀留下的拖油瓶,要說梁玠最開始對薑林沒有丁點厭惡,這絕對不可能。
從小到大,原主一個正常的朋友都沒有,細細想來,這其中肯定少不了梁玠的乾預或默許。
“老師,我談完了,梁叔叔說讓我住宿舍。”
拄著拐杖,聞九婉拒班主任的幫忙,慢慢走回班級。
透過後門的玻璃窗,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謝玄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十七八歲,正是好奇心最重的幾段年紀之一,謝玄長得好,看著又溫和,再加上班主任那一串介紹,他們當然想認識認識,順便把對方拉進自己人的陣營。
“你怎麽和他坐一塊啊,”仗著聞九被老師叫走,倒數第二排的女生回頭,“看到那個紅頭髮的沒,剛剛才被薑林打過,都流血了。”
眉梢微挑,謝玄重複:“打架?”
女生:“就是唄,貧民窟出來的,沒人教。”
其他人也附和:“有人養就該燒高香。”
“又不是親爸,哪有空管他。”
“聽說梁醫生隻讓他叫叔叔呢。”
“一次家長會都沒來過。”
一個班級三十多名學生,當然不可能個個長舌八卦,但只要有人開頭,其余沉默的,反倒在某種意義上成了少數。
在這種環境裡,家裡大人的態度對孩子的影響極大,梁玠不作為,原主自然會受欺負。
說不定還有人覺得這是在討好錢權兩手抓的梁家,討好帝國最有前途的腦科醫生。
身為曾經的出家人,大部分時候,謝玄不喜歡動手。
條理清晰地,他問:“為什麽會打架?”
坐在謝玄前排的女生一時語塞。
她總不能說是薑林自私不肯去打水吧,且不說換水沒必要換桶,單是薑林瘸了,這話就站不住腳。
“咚。”
拐杖重重在地上一磕,聞九淡淡:“誇我什麽呢?”
後排女生蹭地一下回過了頭。
其他人也紛紛散開,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們有教養,可不會自降身份和貧民窟的瘋子打架。
聞九:呵呵。
慫就慫唄,找什麽清新脫俗的借口。
當然,他也明白,這其中多多少少也有自己提起梁玠的緣故。
“怎麽了?”決心坐穩發瘋人設,聞九眨眨眼笑,“繼續說啊,我喜歡聽。”
正好替他和梁玠決裂添把柴火。
作者有話要說:
佛子九九,一文一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