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簡寧說完,朱老接上了話。
“我再重申一遍,這不是普通的考核,讓我看到你們對演員的基本功,領悟到什麽境界。”朱老雙手交握支撐在面前的台子上。
就連身體也向前貼近了桌子。
抽簽的結果很快就得出了。
葉眠和沅江一組。
余安和方程一組。
葉眠飾演A角,另一組的余安飾演B角。
同樣是十五分鍾的準備時間。
這一次,余安和方程這一組先行表演。
葉眠退至了一旁,腦中還在複盤剛才所看到的影片片段。
台下的陸行知,始終注意著葉眠的一舉一動,哪怕葉眠只是靜靜地站著。
他都能感受到他沉思的表情。
陸行知可以猜到,這個時候的葉眠,一定在回顧剛才的片段。
那部電影,他記得。
因為,是他曾經的導師給他講解過的。
選擇這個片段作為牧之恆的考核題,是邱簡寧和朱老給予葉眠最大的考核。
假如葉眠的表現讓他們的滿意,那麽,不用他說什麽。
葉眠已經被認可了。
而且,一旦電影上映,陸行知可以肯定。
葉眠會爆火。
余安和方程的表演很快就完成了。
接下來就輪到葉眠和沅江的表演了。
就在葉眠和余安擦身而過的時候。
他看見余安,對他說了一句話。
“小心,沅江。”葉眠是從余安的口型分辨出他的意思。
葉眠正在思考的時候,身後傳來的沅江的聲音。
“葉眠,你準備好了嗎?”
葉眠看了看沅江,點了點頭:“我們,開始……”
“啪”一聲,劇烈的響聲,讓陸行知的心驀然一緊。
他眉峰緊蹙,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
沅江的舉動,讓葉眠有一瞬間懵了。
那一刻,葉眠隻感到眼前直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
就像有好多好多的蚊蠅在耳邊飛舞。
緊接著,沅江一把攥緊了葉眠的領口,惡狠狠地說道:“你裝什麽傻,我讓你去跟你媽要錢,你聽不懂嗎?”
疼痛和眩暈,讓葉眠的意識一時難以回籠。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體還是本能地表現出,片段中,A角被打之後的那種體態的感覺,那是一種生無可戀的絕望。
葉眠記得,當時片段中的A角,全身仿佛散了架一樣。
骨骼和肌肉都處於一種松弛狀。
就仿佛是沒有人操控的提線木偶一樣。
所以,葉眠的頭偏在一側,微微有些耷拉。
視線渙散,臉上絲毫沒有畏懼,有的只有放任一切,聽天由命的神情。
“說話,老子現在使喚不動你了是嗎?”沅江指著葉眠的鼻尖,目露凶光,他的臉部到脖子都漲紅了,說話之間,他還猛然甩了甩頭。
儼然就是一副喝醉酒的模樣。
沅江的台詞,斷斷續續進入葉眠的耳中。
伴隨著嗡嗡聲,聽得不是那麽真切。
可葉眠依舊堅持著,他明白余安那句“小心,沅江”是什麽意思了。
可惜,來不及了。
他不能讓沅江毀了陸行知的戲。
所以,葉眠完全放任自己的身體,因為他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刻著演戲這個兩個字。
所以,他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這一刻,他就是這個A角。
葉眠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沅江的臉。
視線很難集中,忽遠忽近。
接著,葉眠又看了看陸行知的方位,他看見陸行知的拳頭握得很緊。
他很擔心吧。
“你打死我吧……”葉眠歪過頭,看著沅江,“我不會……不會再讓你有機會,去害媽媽的。”
葉眠的眼神從空茫,隨著他的一字一句,緩慢地吐出,開始透出至極的恨意。
原本完全松弛的身體,漸漸地緊繃了起來。
是要反抗了。
“只要我死了,你和媽媽之間唯一的聯系,也就斷了。”
葉眠緩緩地抬起手,他的肌肉從松弛到緊繃。
他的表情從了無生趣到無所畏懼。
就在葉眠即將握住沅江的手時,沅江抬起腳猛然踢向葉眠的小腹。
有了第一次經歷,葉眠早有準備。
他的腹部一收,人順勢倒下。
可葉眠的身體和舞台撞擊所發出的聲音。
他自然流露的悶哼聲,還是讓陸行知的雙手用力的撐住面前的台面。
可他不能上台。
也無法上台。
現在他,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
沅江,他竟然借著考核的影片內容,故意打了葉眠。
他的眠眠……
那一巴掌那麽響,讓陸行知的心沒有辦法安定。
這樣不能控制自己力度的人,根本不配當一個演員。
葉眠倒下之後,一手捂住了被打的臉頰,一手捂住腹部,身體側向一邊,漸漸地蜷縮起來。
而另一頭,沅江腳步凌亂,跌跌撞撞地指著葉眠。
接著一步步走過去:“你起來,葉眠,你給我起來。”
到這裡,整個表演結束了。
余安立刻衝向葉眠,想要扶起葉眠。
葉眠的狀況確實不好,他依舊感到意識昏眩,被沅江打的左耳幾乎沒辦法聽見余安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