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秋裝死裝得很像,被這麽來回搬弄,一動都沒動。
仙尊手肘撐著桌案:“你在血火蓮裡,下了毒?”
雪鹿醫:“???”
雪鹿醫終於反應過來,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他狼狽地跪下,額頭伏地:“尊上明鑒!我……我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給尊上下毒!”
仙尊笑了起來,手指懶洋洋撥了兩下還在裝死的扶玉秋:“那小殿下怎麽啄了幾口我的藥,就成了這副模樣?”
雪鹿醫神色鐵青,死死咬著牙,竟是不知要如何回答。
“怎麽不說話?”
雪鹿醫冷汗連連,好半天才咬著牙道:“許是……小殿下是水靈力,靈脈和血火蓮相衝……”
“哦?”仙尊手指繞著白雀長長的尾羽,漫不經心道,“可萬一你下了毒呢?”
雪鹿醫:“尊上!我……”
他剛要說“我不敢”,仙尊就睜開金瞳,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說你下毒了呢。”仙尊說,“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雪鹿醫一陣膽寒。
就連想狐假虎威的扶玉秋也一陣無語。
這話說的,全不給人活路啊。
這就是有權勢的隨心所欲嗎?
扶玉秋偷偷摸摸睜開一條眼縫,瞥見雪鹿醫那吃了毒藥的表情,頓時心情大好。
就是要不給活路。
雖然暫時找不到風北河,先逮一個蛇鼠一窩的出出氣。
仙尊摸了一會乖乖任揉的雪團子,對那條差點瞪圓的“眼縫”就當沒看見。
他“唔”了一聲,像是想到了絕妙的主意,笑著說:“既然你說無毒,那倒不如自己試一試?”
雪鹿醫的神色更加難看。
雪鹿長於昆侖山,靈脈全是冷寒。
但血火蓮卻是火屬靈草,若是真的喝下入體,怕是連雪鹿的寒靈脈都會徹底損毀。
可如果不喝,就無法為仙尊證明這藥中無毒……
更何況……
仙尊可能並不覺得這藥中有毒,他只是隨便找個緣由想讓自己死罷了,畢竟他本該隻為九重天效力,卻投靠了彤鶴少尊。
雪鹿醫冷汗涔涔,恍惚間,竟是看到那本該“慘死”的白雀竟然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在看自己,眼裡全是促狹的得意。
雪鹿醫:“……”
這白雀,也是故意的?
他在報復自己想奪他水連青之事?!
第8章 陰晴不定
仙尊明顯是興致上來了,手指在案上一敲,看呆了的雲忙飄過去,捧著碗飄到雪鹿醫面前。
示意他:請。
雪鹿醫:“……”
雪鹿醫從沒想過,一隻白雀賣傻胡鬧逗趣,也能讓自己置於如此險地。
他雙手發抖接過滾燙的藥碗,看著那好似炎火般的火紅藥汁,死死咬著牙。
“尊上……”
雪鹿醫深知這血火蓮的藥效有多厲害,就算自己僥幸活下來,也是隻廢鹿——雪鹿族族主一向不喜他,若是經脈俱廢,怕是會落得個棄子的下場。
回想起鳳北河說的那句……
“他那種瘋子,隻想天下大亂。”
雪鹿醫一狠心,大著膽子道:“昔年朱雀仙尊品行不端,曾逼迫您服用無數毒草毒藥——您連‘水毒’都中過,就算這藥中真的下了毒,也傷不到您分毫。”
此言一出,整個寢殿的雲霧瞬間凝結。
佔風鐸的聲音遽然急急響起,空靈森寒。
仙尊輕輕抬起金瞳,漂亮的金色豎瞳竟有一瞬是猩紅的血色。
扶玉秋聽得似懂非懂。
逼人喝毒藥?
聽說上任朱雀仙尊被這活閻羅直接宰了,敢情兩人有這種深仇大恨。
扶玉秋心想:“這活閻羅,別是吃毒藥吃壞了腦子吧?”
怪不得這麽瘋。
聞幽谷靈力濃鬱,不少靈草靈花生長,也有幾株毒草。
作為天賜靈物,扶玉秋很少和那種陰邪之物打交道,只有一根隻吃屍身的陰藤總愛找他玩兒,隱約聽它說過也有毒草能讓人性情大變,殘忍嗜殺。
仙尊還沒開口,一條小黑龍不知從哪裡飛來,猛地化為人形,龍爪鋒利狠狠掐住雪鹿醫的脖子。
雲歸暴怒,利爪毫不留情,險些將雪鹿醫半個脖子削掉。
她森森道:“你找死嗎?!”
雪鹿醫心臟疾跳,卻穩穩端著藥,任由脖子上的血往下流。
雲歸厲聲道:“尊上!”
只等尊上一聲令下,利爪就能將他整顆鹿頭削下來!
可不料,仙尊卻笑了起來。
“說得倒是不錯。”仙尊眼尾帶笑,並未被觸怒,金瞳的猩紅褪去,笑得輕緩疏狂。
雲歸:“可他……”
仙尊看起來心情前所未有地好,層疊衣擺拖曳在雪白雲霧上,緩步走到雪鹿醫面前。
“雪鹿族主一直說你膽小愚蠢,不知變通,很難擔大任,看來是他年紀太大了,看人不準。”他眼底嗔著笑意,對雪鹿醫的讚揚是真情實意,“你說得很對,我已時日無多,又怕什麽毒呢?”
說罷,仙尊將血火蓮的藥接過,直接一飲而盡。
雲歸悚然。
一滴豔紅藥汁落在唇角,仙尊如雪的手指輕輕將其拂去,帶著一絲說不出來的邪嵬。
雪鹿醫心幾乎要跳出來了,看仙尊這個反應他知曉自己逃過一劫,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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