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器型特別簡單,這次的瓦片燒得特別成功,白蕪一連查驗了十幾片,直翻到底,一整疊瓦片幾乎完好無損,別說碎,連條裂縫都看不著。
“真成了。”白蕪眼睛一亮,將手裡的瓦片放在地上,彎腰往陶窯裡鑽,“我再去裡面去看看。”
陶窯外圍的溫度沒那麽均勻,瓦片都燒製成功了,裡面的瓦片更不在話下。
很快,白蕪抱了一疊瓦片彎腰鑽出來,對南遙說道:“這次的瓦燒得太成功了,遠出我意料。”
“恭喜。”
“同喜同喜,要是下一窯也能那麽成功,那瓦片幾乎多了一倍。”白蕪喜笑顏開地將手裡的瓦片翻來覆去地看,“你要的話,拿點回去用啊。”
南遙打量手裡沉甸甸的瓦片,“我要來做什麽?”
“建房子。”
“我還是習慣自己的窩。”
“那可不一定。大家現在只是沒有看到房子的優越性,我保證,如果看到了實物,絕大部分人都會放棄窩而選擇房子。”
白蕪費勁將燒好的瓦片出來,又將沒燒的瓦片搬進去。
南遙個子太高,鑽進陶窯裡不方便,便去對岸給他搬柴火。
燒窯瑣碎而枯燥。
兩人慢慢搬,等到中午時,白蕪才弄好窯,開始點火。
他叉著喘氣,“燒到明天晚上就差不多了。”
“然後開始燒玻璃?”
“那不行,起碼得再燒一窯木炭,到時看看木炭的質量再做打算。”
南遙眉頭皺得更緊了。
白蕪反倒笑了出來,“建房子本來就特別麻煩,慢慢來,總會弄好的。”
“換個人,可能就不做這些麻煩事了。”
“所以那個人不是我嘛。”
白蕪頓了頓,特別平淡地說道:“我有能力過更好的生活,不會向老天爺妥協的。”
他沒說獸神,說的是有點拗口的“老天爺”。
南遙靜靜地看他一眼,沒糾正他。
他自己也沒察覺到。
白蕪下午開始挑燒木炭的木柴。
他傾向於選擇塊頭大而質地堅硬的木柴,粗的硬木在缺氧條件下高溫碳化,燒出來的炭質量會很不錯。
質地軟的木柴很易燃,一會就燒完了,反而出不了什麽木炭。
燒瓦。
等陶窯冷卻。
將瓦搬走。
再燒炭。
等炭冷卻。
這一過程整整持續了七天。
白蕪只有每天傍晚在他父親來幫忙燒一會的時候,才有空背著背筐出去外面采集。
南遙也只在這個時候出去打獵。
相比起白蕪采集到的,幾乎只夠一個人吃的那點可憐的食物量,南遙每天都能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抓住機會打到中大型獵物。
這種時候,他往往會停下來分白蕪一部分肉。
白蕪投桃報李,做好了飯會再給他送一份。
兩人你來我往,相處得還算愉快。
這天一大早,白蕪和家人簡單吃完早飯後,帶著這段時間積攢到的幾罐石灰石粉和草木灰浸出物,飛到陶窯那邊。
南遙已經在那邊等他了。
白蕪揮揮手,“早。今天開始燒玻璃!”
南遙點頭,伸手接過他的背筐,“我要幹什麽?”
“和我一起把沙子、石灰石粉和草木灰浸出物拌勻,放到模具上。”
白蕪將背筐放下來,“用背筐拌就行,我們取的沙那麽細,應該能拌得很均勻。”
“怎麽配比?”
“具體比例我也不知道。把所有東西全部倒進筐裡拌吧,多就多點,少就少點了。”
南遙沒反對。
兩人將沙子、石灰粉和草木灰浸出物分兩批倒進背筐裡攪拌,再蓋上蓋子晃勻。
白蕪將先前做好的模具抱過來。
他陸陸續續做了七十個模具,十三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壞掉了,只剩五十七個。
今天他們只能做五十七塊玻璃。
陶窯是族裡的公共陶窯,只是輪到白蕪家使用,兩個月期限滿了之後,得讓給下一家。
現在不剩幾天了,這次要是沒燒製成功,白蕪得自己做個小陶窯慢慢燒。
到時溫度不到正經陶窯那麽高不說,效率也會低很多,不到萬不得已,白蕪絕不想走到那一步。
白蕪再次檢查模具。
黏土做成的模具是正方形,邊長大概五十厘米,由上下兩片黏土黏合而成,從外表看像一個匣子。
事實上,裡面也確實留有一厘米左右的中空。
白蕪和南遙一起,將沙子嚴嚴實實地鋪到模具中,壓平壓實,再放入陶窯中。
這也是艱苦條件之下的妥協。
要是有條件,就不是這個燒法了。
沙子不會熔融成鐵水那樣的狀態,只會軟化。
要是白蕪手頭有金屬,能製造出夾持工具,他還能吹玻璃。
現在他只能采取這樣的笨辦法,希望它燒熔燒結,在土匣內燒成平整的玻璃。
“這個窯還是太大了,不太好控制,要是小一點,說不定我還能弄個風箱出來。”
南遙聽他喃喃自語,“心裡沒底?”
“有點。”白蕪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再怎麽沒底,現在也要開始燒了,引火吧。”
“我來還是你來?”